灯光缀满整个楼道,柔和且绵长,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时间仿佛静止,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感到紧张和无措。
陆淮青瞳孔微睁,望着女人那一脸期盼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回应。
席颜的眼里满是对这件事的期待,许是激动,又或许是害怕他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她双眼久久睁大,生怕一眨眼,他就不在自己的视线里。
许久,陆淮青才闭眼,深呼吸着。
再睁开眼时,他眼里有悲痛的不舍:“席颜,我们……”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愣住,定定地注视他。
他眼里透露出无奈的悲伤,只感觉眼睛酸累无比。
“你属于繁荣世界里的一颗发着自己光彩的明珠,是属于另外一个银河系,在那里,你有你独有的天地,而我……”
他呼吸一深,垂下眼帘:“属于另外一个枯燥而荒无人烟的世界,在那里,我望不到你这边璀璨的星河,你和我相隔十万八千里,连站在一起都觉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话刚落,女人酸涩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席颜没有想到,她与他之间上头的暧昧,竟是她无端、不自量力地以为。
她以为他会喜欢自己,会跟他在一起。
可如今,她才明白,所有飙升至脑部、上头那一瞬间的暧昧,都是假的。
“陆淮青,你这是在拒绝我,是吗?”
“……”男人身体微勾,一言不发。
席颜气极,声音分贝高了些,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什么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什么我们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都是假的,你不过是不喜欢我而已。”
就是不喜欢,所以这些现实问题,都成了压住他向她走出一步的借口。
她向来自傲,像只高傲的孔雀,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
席颜立即抬手抹去眼泪,扯了扯嘴角,眼里有希望灰灭的黯淡。
她盯着他那双眼睛,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才毅然转身,打开自己的家门,钻回自己的家。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隔绝了她的委屈和眼泪,也隔绝了与他之间的联系。
陆淮青站在那里,久久凝望那扇门。
走道前方的玻璃窗透着浓黑的夜色,夜色渐深,灯光坠落,更显得寂寥空荡,仿佛被割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
翌日,陆淮青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风山域。
临走之前,他把一封信和钥匙放在自己房间的床头柜上。
昨晚的事情,他断定她是不会再见他了。这套房是她买的,他离开之后,她或许才会来这套房里看看。
他走出房间,关上大门,在走道上停留。
席颜的房门紧闭,这会儿是早上六点,她或许还没起床。
心里那道声音在叫嚣着,鬼使神差地指使他走过去,敲门,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可最后,他双脚像是戴上沉重的脚铐,难以移步。
陆淮青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
风山域的官方人员已经在福来酒店等候多时,陆淮青过去的时候,已经聚满了人。
风山域距离帝都较远,需要转乘几个交通工具才能抵达。
航班是下午三点,他们有专车接送相关人员前往帝都的飞机场,以免赶不上航班,他们得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机场。
乘坐夜间航班的飞机之后,飞机抵达A市,下了飞机之后再乘坐火车,火车下车之后再乘坐大巴车回到风山域。
一路上定是舟车劳顿,领导人早早就叮嘱他们备好干粮以备不急之需。
陆淮青看了一眼正在大厅里等待的众人,见他们交谈甚欢,便转身,自己来到旁边的大柱子边,上半身靠在柱子。
他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在面对陌生人时,会显得紧张,不知该如何寻找话题与他人交谈甚欢。
陆淮青把手中的行李放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通讯记录空空如也,席颜没有给他打电话。
她说过回来送他,想必昨晚的事情让她伤透心,也是不会来了。
陆淮青盯着手机出神足足有五分钟,正当他下定决心给她打个电话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竟是章警官的电话。
他心头一跳,连忙接通。
听着,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他着急忙慌地回应:“嗯,好,我立刻过去。”
匆忙挂了电话,陆淮青着急往大门跑,可跑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再次折返回来。
他把行李提起,走到前台,交由前台代替保管,才匆忙转身离开。
章警官给他打来电话说,他养父的那个案子有了巨大的突破。
“之前我们警局抓到的那个盗窃贼,也就是之前跟你提的那个人,他叫苗胜,风山域人,因偷盗共享单车而被我们抓。因他跟你养父张东茂先生那场森林火灾的嫌疑人头像极度相似,我们提取了他的DNA,现在DNA检测报告出来了,与张东茂先生那起森林火灾案件涉嫌的嫌疑人留下的DNA痕迹高度吻合,我们警方已经把他控制在警局,你有时间的话,麻烦过来一趟?”
章警官的话就像是一道在漆黑夜空里突然绽放的烟火,瞬间照亮他这七年来灰暗的世界。
他喜极而泣,就连拦下出租车跟司机师傅说去帝都警局,也是充满了欢喜。
车子在道路上缓缓行驶,穿过盘旋在城市中心的高架桥,下了高架桥之后进入空旷无人道路。
陆淮青一顿:“师傅,去警局不是这条路吧?”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说:“先生,您是第一次来帝都吧?帝都很大,交通道路错综复杂,每一个目的地都有好几条路可通行,不一定只有您认为的那条路才是对的。”
为了证实自己所话不虚,司机指着前头的导航说:“你看,这路线不是好好的吗?我走的都是对的。”
陆淮青蹙了蹙眉,正当疑惑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他以为是风山域负责接送他们的负责人见他没在,给他打来的电话。
可他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
他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最后还是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您是?”
“陆先生,好久不见啊。”
“??”
“哦不对,我们不是好久不见,而是我很开心——”手机里的那男人声音略微尖锐疯狂,“很高兴能认识你,陆淮青先生。”
听声音,感觉熟悉又陌生。
陆淮青声音沉了:“你是谁?”
“一个来……”那人话一顿,“要你命的人。”
声音刚落下,那头的手机便挂了。
陆淮青喂了好几声对方都毫无反应,刚想拨打过去时,车子突然来一个猛烈地撞击。
他身体因惯性,猛地撞上了前方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