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华死不认罪,李思淼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在外面等候已久的解杨。
“解先生?”
解杨起身向他伸出手,李思淼回握。
“是我”
“你怎么过来了?”李思淼随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看着解杨的眼睛试探性的问了句:“徐荣华?”
解杨点点头:“是因为他”
“哟,那可不巧,我们这边还毫无进展呢。你估计也想得到,这人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透露。”
按照规定,李思淼是不能对本次案件的第三方泄露审讯进程的。但他转念一想,解杨好歹也是为了他们才与江咏慈涉嫌进入红川博物馆,多少也算局内人。
况且浪费了一个上午的审讯时间,却什么都没得到,李思淼心里多少带着点无奈和怨气。
解杨笑而不语,他将手中的文件夹顺手就递给了一旁的姜旭,然后与李思淼并排往办公室走。
姜旭自从上回男人在拳击馆获救后一直都有些心事重重,他接过解杨递给自己的文件便攥在了手心。
“老板”
解杨和李思淼向前的脚步同时一顿,解杨微微侧过脸,示意他说话。
姜旭回复:“医院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让你尽快复…”
“姜旭”解杨打断,“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姜旭还想说些什么,可解杨一句话便让他哑口无言。
李思淼一向对外界氛围有着极强的敏锐性,他见着二人气氛不大对。眼珠转了一下,瞥了一眼姜旭手里攥着的文件。
一小摞纸张沿中线合上,李思淼只窥的被油墨浸透能从背面看的清淡淡轮廓的抬头。
上面写着:“江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生病了?”李思淼拍了拍解杨的肩问道。
解杨不是很喜欢外人触碰自己,他不动声色的往外迈开几步与男人保持了些距离回答:
“没什么大问题。”
“没大问题……”李思淼沉吟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下巴:“那还是说生病了?”
解杨到也没瞒着,坦率的点点头。
“前几天在拳击馆受伤了?”
“不是”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以前的事了,旧伤而已。”
李思淼见着解杨提起这件事时情绪有些外露的抵触,推测着对方应该不大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私事,随即不在言语。
他笑着打趣:“我还以为是工伤呢,要是上次受伤了可千万别瞒着。我们这儿可是能给公费报销,很人性化的。”
解杨闻言也笑了起来,他也开玩笑的回答:“下次一定。”
二人不紧不慢的聊着这次案情的情况回到了李思淼的办公室。
李思淼亲自给解杨倒了杯茶便坐回办公椅上,打开了电脑。他手里的键盘不紧不慢的敲着,眼睛根本舍不得从屏幕上挪开,但嘴里还直嚷嚷着:
“解先生,你先喝口水歇一会儿。我这边儿太忙了,这不手底下还有一篇工作报告没写呢。”
解杨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水,他抿了几口从善如流的坐下。左右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李思淼的办公室没有收拾的很整齐,桌子上摆放的文件资料是肉眼可见的凌乱。
书架上象征性的摆了几本书,房内没有什么装饰性的物品,看着有些冷冰冰的。唯一觉得有些温度和烟火气息的就是那张摆放在桌延的实木相框。
里面装着李思淼和自己老婆的合照,她老婆看起来和江咏慈差不多高,但是长相就很普通了,她被李思淼搂在怀里肚皮透过毛衣高高的隆起。
“你有孩子了?”解杨抬了抬眉和男人搭起了话。
李思淼还是没抬头,只是张开嘴回他:“是,一个女孩儿,明年年初估计就二十九岁了。”
“家庭美满,挺好的。”解杨真心实意评价了句。
“好什么啊”李思淼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先将电脑文件存档然后拿起那副相框朝解杨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黑色沙发上坐下。
“孩儿她妈早跟我离婚了,我工作忙经常不着家,她一个女人实在是太辛苦了,和我提了离婚。”李思淼盯着那副照片,话语很平静。
不过,他又自嘲的笑了起来看向认真倾听着的解杨说:
“不过也能理解,我这工作就这样。”
“那孩子呢?”
“丢了”
“丢了?”
“对,丢了,是我的问题。”李思淼陷入很深的回忆,他静默了好一会儿,久到解杨自己都觉得这样揭别人伤疤不大合适时才堪堪开口:
“那天我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从单位回去,孩子她妈知道我要回来就让我先去把孩子从幼儿园接了回来。结果人是接到了,孩子看着我也挺高兴,可是……”
他突然停住了
“可是偏偏临近她们幼儿园是那条街却出来了一个小贼,偷了街上大妈的钱包,又好巧不巧的从我旁边跑了过去。后面的事儿你应该猜的到…”
李思淼转头看向解杨,他脸上带着无所适从的笑容,抿了抿嘴觉得有些不自在然后低头喝了口水,又放下。
“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也丢了。”
解杨什么都没说,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低头从内衬的衣袋里拿了包烟,抖了抖,眼尾翘起无声的询问着李思淼来不来一根。男人之间有时也会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只一眼李思淼就懂得了解杨眼底蕴含的意思。
他头疼的哎哟一声,公事公办的说:“办公室可不允许抽烟啊,这不符合规定。”
可事实却是,在他话落的后一秒就立刻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有了烟,没有打火机怎么行。解杨接过李思淼递过来的打火机,纤细的手指极为熟练的拨开了前盖,卷着烟草的尾端瞬间就燃起了猩红的火星。
“找了吗?”解杨嘴里包着雾气,说话含含糊糊的,听不大清。
李思淼也同样点燃了香烟,他回复到:“找到是找了,但没消息。”
“找了哪些地方啊?”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北上广深还有西南部都去过,没找着。”
解杨缓缓的将嘴里的烟雾吐出,粗粝的颗粒笼罩着他的眉眼。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的燃烧着,男人的神色也在这一刻有些看不大清。
李思淼正纳闷着解杨怎么不开口说话了,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从空气里传来:
“省内呢?怎么不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