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那彻骨的寒风,那侵入骨髓的冰冷,还有那孤零零的月牙。
一辆黑色的马车,在城中缓缓驰过,马车外面看上去,和寻常的马车并无两样,里面确是别有洞天,柳儿蜷缩在厚厚的毛毯下面,时不时掀开窗帘看看,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看了也没啥用。
马车停了下来,过了一处关卡,又走了很久很久,才又停了下来。
车夫只是这城里请来的普通车夫。马车上也只坐了一个人,刚刚大病初愈的柳儿。
“吁姑娘,前面好像有人在等你。”车夫对着车厢里的柳儿说道。
等我?柳儿打开车门,那不是太子府的马车吗。也都果然是个好心肠的人,就算和他吵了这么多次,办事还是挺利落的呀,现在已经通知了太子,这下好了,太子接她进城了,不用再想没有令牌怎么顺利进城的事情了。
柳儿看见那马车旁边,负手而立的人那么眼熟,不就是太子殿下。
“是殿下。”柳儿急忙推门出去,一路奔跑,大病初愈,还是喘的有些厉害。
“殿下,也都他通知你了,我没死,我还活着。”柳儿很开心,跌落山崖的那一刻,她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太子了。知道孩子没有的那一刻,她想这辈子她也没脸再见太子了,可是一旦空下来,她就发疯一样的想他,除了和也都吵架的时候,其余任何时候,她都想再见一次李昀朗。
她看着心爱的人,泪水又涌上了眼眶,这一路的颠簸算什么,这一路的辛苦算什么,只要还能见到他,一切都很值。
“殿下,我回来了。”柳儿说。
而她的太子殿下,就这样看着她。太子今夜,单身在城外赴约,穿着黑色的袍子,依旧是那么好看。
柳儿想,难道太子已经知道她流产的消息,怎么脸上的表情好像不开心啊。
柳儿冻得手都要僵了,李昀朗终于开口:“你应该死了。”
“殿下,什么叫你应该死了?”
“你现在还活着,我怎么和太子妃交代,沈家的势力是我所需要的。”
柳儿不相信,这话是李昀朗所说,沈家的势力,李昀朗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他是嫡长子,又有贤能,朝中的儒家臣子基本都支持他。
“殿下,我还活着不好吗?”
“好,你活着,我对母后有个交代,对自己有个交代,唯独对太子妃没有交代,我跟她说了。你死了,她是我的唯一,我最看重的妻子,你要是回来了,我会为难。”
会为难吗?为什么从前不说。柳儿突然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冷了,她应该在马车里和李昀朗说话的。
“这些银子,够你用很久,以后,不要来找我,你出现,我会为难。”
李昀朗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柳儿的伤口上撒盐,最后,柳儿看着李昀朗嘴唇动着,轻声说:“我与沈慧,已经圆房,我欠你的。来生再还。你,走好,走得越远越好,别让太子妃发现你。”
李昀朗说完,钻进了马车,只留给柳儿一个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