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小襄在地上抠抠,随后灵光一现,忽然搬出一个很忧伤的表情,“你还记不记得是怎么掉进陷阱的?这也太危险了,小卫子,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卫玠双眸微眯,语带警告:“叫什么?”
小襄职业假笑:“卫老二。”
卫玠:……
抱着不与傻子计较的想法,卫玠移开视线,眸色陡变复杂,“当时我正在林中搜寻,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我上前去追,诡异的是,那黑影身形敏捷,眨眼间不见踪影,我心下好奇,加之伤重,没太注意脚下,不小心跌落猎户所设的陷阱。”
小襄哦了一声,果然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还能害死光环强大的男主角,不过,她想起坑中的铁刺,不解开口:“我觉得那个坑不一定是猎户挖的,你知不知道坑底放的是铁刺,一般猎户能用的起吗?我猜,那些人心怀不轨,又是刺杀又是陷阱的,这分明是不想我们竖着走出东山,真心黑啊!”
说到这里,她歪着脑袋,面露不解:“不过,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夜探东山?还提前布置这些东西?”
卫玠正在思忖,听闻这一句,偷觑她一眼,见她手摸着下巴,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尾音一扬,“这就要问你了?”
小襄正绞尽脑汁的想什么地方有坑,耳边猛不防钻进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浑身一颤,大大的眼睛瞪向卫玠,眼神里夹杂着三分凄凉三分震惊三分后悔还有一丝烦躁。
她干嘛嘴欠提这件事,嗷吼,又被怀疑了。
最紧要的是,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心情一焦灼,她就下意识想搓手,还没等手心合在一起,就被一双大手无情一拍。
手背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小襄惊愕抬头,一对上卫玠那双别有意味的眼神,敢怒不敢言,嘴巴动了几动,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主要是她不敢。
成功捉弄到某人,卫玠莫名心情不错,嘴角挂着笑容,拧紧的眉头也松懈不少。
“与其想着如何口头解释,不如做点什么自证清白。”
小襄抬眸看他,“什···什么意思?”
卫玠觑她一眼,但笑不语,这让小襄心底更加慌张。
空气寂静许久,卫玠双眸随意盯着一处,看似无神空洞,正在发呆放空,可呆滞的瞳孔隐约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派人刺杀可以是临时起意,但布置陷阱必须要提前准备,想来,布置陷阱的人料定如若在现场找不到线索,我们会来这东山寻找蛛丝马迹,所以提前布置,可蹊跷的是,刺杀的人来的时间太过巧合,可我们秘密出行,应该没有人知晓才是。”
“对对对。”小襄赶忙表态附和:“这就说明,有人知道我们出来,暗中报信,所以那些刺杀的人才会这么巧,跟我们迎面撞上。”
卫玠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好笑,别有意味的问:“那你觉得,报信的会是什么人?”
小襄煞有介事的想了想,一脸认真:“坏人。”
卫玠:···
“废话。”
小襄悻悻一笑,垂着脑袋暗暗思索,忽然神色一变,抬眸看向卫玠,见他神色渐渐阴沉,莫名哽咽,他肯定想到了,她要完蛋了。
不行,她要先发制人,好不容易脑袋跟上节奏,一定要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道:“那什么,我是这样想的,你和我刚出城,后面就跟上一波杀手要灭口,甚至还提前布置好陷阱留作后手,要么是为了拖延时间,要么是为了让你跟我死在这里,最重要的是,那些人只冲着喊打喊杀,你说他们会不会趁你不在,背地里暗箱操作,挑起大战啊?”
卫玠看向她,一双幽黑的眸子更显深邃,目光紧盯小襄,看得她浑身发毛。
良久,卫玠不辨喜怒的道:“还算你不太笨,我们得赶紧回去。”
小襄正因为他这话松了口气,刚抬起头,眼前一阵黑影晃过,一个庞然大物当头压下,严实的扑腾在她胸口,脑袋咣当砸地,震的耳膜嗡嗡作响。
完了,智力刚支棱起来,这一下砸的,又得倒退为负了。
……
渡陵关。
南朝大军粮草阵地前,汹涌火光滔天而起,关邻驻足在火场前,一张黑色面纱也掩盖不住他面色狰狞,神情扭曲,手中举着的烧火棍依旧在风中摇曳着火舌。
一身红衣的沈未若着急赶来,见一抹黑影悄然而过,面色一厉。挥鞭而起,疾劲的力道带着呼啸的风声卷过,黑影应声而倒,不用多说,身后两名士兵快步上前,将那人制住。
耳边是哗哗的泼水声,士兵们的脚步慌乱又有序,沈未若望着眼前席地而起的大火,神色晦暗,她大步上前,一把掀开那人脸上的面纱,视线在触及那人的面容时,不由得一颤。
“是你?”
关邻狞笑一声,没有说话。
沈未若神色复杂,质问道:“是谁告诉你粮草驻地地址的?”
关邻抬眸看向她,好笑道:“生是北朝人,死是北朝鬼,南朝将士受袭我们只有拍手称快的高兴,谁会帮你们查真凶?你们南朝杀了我,二皇子殿下会帮我报仇的,最好攻进南朝国都昭陵,灭了你们沈氏一族。”
沈未若一脸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原本她还气愤关邻话说的难听,现在却是一点都没了动手的欲望,她还真不屑出手揍一个疯子。
“怎么回事?”宋呈低沉的声音传来,沈未若顿时整肃面容,回首看去,宋呈面色阴沉,隐隐含着怒意,大步走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又带着丝丝疲倦。
“将军,事发时,此人身形鬼祟,怕是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沈未若尊敬拱手道。
宋呈俯首睨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威慑和迫人的气势,关邻刹那间就察觉到压迫,宋呈微微抬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招来两个身形魁梧的士兵,一字一句道:“给我打,留条命和会说话的嘴就成。”
“是。”两名士兵领完命,啪嗒啪嗒的活动着骨节,扯过关邻的后衣领,吭哧吭哧胖揍了起来。
被摁在地上的关邻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便听从命令,事发后自刎身亡,也免得这一阵皮肉之苦,若不是因为···他动了恻隐之心,也不会如此。
沈未若看了一眼被揍的不成人样的关邻,看向宋呈,如实禀告:“将军,此人是卫玠的贴身侍卫,会不会与北朝有关?”
宋呈略微思忖,招手找来一个士兵:“去珍珠园请北朝二皇子以及他身边跟着的姑娘和侍卫,若是不肯,直接绑来。”
说完,回首瞥了一眼,缓步走近,目光逼视道:“谁告诉你的消息?”
顶着一张猪脸的关邻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
宋呈微笑道:“没关系,不管背后之人是什么目的,你只要活着,就不会好过,来人,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许他轻易死了。”
关邻眸底闪过一丝惊恐,却又不得不强压下去,双手捏紧衣角,神情惶惶不安。
军帐内,驻军副将齐聚一堂,面色愤然,显然都听说了此次粮草被烧一事,靠前位置,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尖脸短下巴,双眸狭长,嘴唇紧抿,神色微微愤怒,却暗含深意,一身玄黑衣袍衬的他气质更加幽深。
所有喧闹止于两人身影出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