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生捂着嘴,一脸完蛋了的神情,倒是卫玠,依旧老神定定的坐在那里。
小襄手拿着袖珍本,缓步走来,审视的目光在一脸心虚的言生身上绕了个圈,转向依旧淡定的卫玠。
不过光顾着眼神示威,脚下一个没注意,身形虚晃一下,差点没站稳。
噗嗤,言生没能绷住,小襄犀利一扫,凌厉的眼神惊得言生瑟瑟捂嘴。
小襄有模有样的学着卫玠撩袍落座,盯着对面的卫玠托腮看。
卫玠神色泰然,一丝情绪都没有,仿佛带头调查的不是他。
小襄内心哼了哼,摸着下巴没好气道:“不知道背后说人坏话很容易倒霉么?”
卫玠淡淡移开视线,小襄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安慰自己不与纸片人计较,说起了正事。
“卫老二,拖拖拉拉不是我的个性,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敢不敢直说!”
卫玠看了她一眼,“没有得罪!”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调查?”
卫玠一愣,随后板着脸,一字一句道:“男女授受不亲。”
小襄:……
呵呵,卫老二还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大白天的,他是在梦游么?
小襄环胸:“那你从前怎么不知道男女大防?再说了,我跟着你是为了查案,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思想要纯洁。”
卫玠冷哼一声,下意识的也跟着环胸,阴阳怪气道:“究竟有什么打算,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襄眨巴眼睛,他什么意思?
难道要强行搞矛盾好水文?
作为作者,她绝对不容许!
“卫老二,你想吵架直说,不要水文行么?”
卫玠:……
什么是水文?
“什么意思?”
小襄气笑,气势汹汹:“那你什么意思?”
卫玠:……
眼看着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言生想要劝架,可脚步刚迈出半步,小襄和卫玠同时扭过头,不约而同,用警告的眼神盯着他,他悻悻点头示弱,默默转过身去。
惹不起,惹不起。
小襄扭过头,看了眼面色冷淡的卫玠,烦躁的揉了揉鸡窝头,尽量放轻语调,语重心长的开口:“卫老二,咱们好歹也经历过两次生死,你就不能多相信相信我么?我真的是想赶紧查案。”
闻言,卫玠的眼神紧紧落在小襄身上,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真诚和可信度,沉吟片刻,他淡淡道:“你可以跟着我…”
话还没说完,小襄就率先一跃而起,神色激动,活像个从爹娘那里软磨硬泡,终于心愿得偿,得到心爱的糖果的孩子一样。
卫玠面色一滞,慢条斯理的环胸,就这么静静看着。
小襄激动完,这才发觉卫玠一直在直愣愣的盯着她,尴尬的摸了摸头,非常有眼力见,“…抱歉,一时激动,你…继续,继续哈!”
说完,乖巧的坐回原位。
卫玠一字一句道:“现在就去。”
小襄愣愣的眨巴眼,“你确定?”
卫玠点头。
小襄左右看看,“那沈将军呢?”
卫玠冷笑:“她不去。”
小襄摸了摸脑袋,“你真的确定?”
她怎么感觉卫玠真有点做白日梦的感脚,这里可是渡陵关哎,南朝人的地方,他一个北朝人说去囚牢就去囚牢真的好嘛?
原本为了两国的和平以及避免待会卫玠进不去的尴尬场面,小襄不放心的准备再确认一遍,可看他面色铁青将要反悔的,她果断闭嘴,随后唰的站起身,风风火火,大步朝前走,意识到身后没有动静,她回头一看,便见卫玠和言生都面带错愕的盯着她,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愣着干嘛,快走啊!”
卫玠轻咳一声,心中算是舒服了些,飘飘然去前面开路,小襄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莫名其妙,刚准备跟上去,回头一看,言生还愣愣的杵在那,喊了一句:“不走吗?”
言生回过神来,小眼睛爆射出一阵精光,直直射向小襄,惊得她下意识后退三步。
言生噔噔噔跑上前,面色莫名激动起来,“小襄,你也太了不得了!”
居然能让一向说一不二的二皇子变更决定,看来他将二皇子的银子交给小襄管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做法。
小襄皱了皱眉,以为言生的意思是她跟卫老二吵架吵赢了很厉害,摆了摆手,佯装不以为意,笑道:“低调低调,正事要紧,快走吧!”
…
囚牢内,阴森恐怖,空气中弥漫着经久不散的血腥味,熏的小襄眉头紧皱。
她看着前面一派淡定的卫玠,瑟瑟的抱紧了胳膊。
这囚牢可真不是个阳间的地方,有生之年,她再也不要主动来这!
跟着卫玠四拐八绕,停在了一件阴暗的囚牢前。
一丝光亮如同白练倾泻而下,照亮了囚牢内的身影。
那人头发糟乱,身上的白色囚服染着一道道赫然显目的血痕,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神情木愣,这很难让小襄将眼前这个人和昨天嚣张的关邻联系在一起。
卫玠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些惊诧,不由得握了握拳,随即神色淡淡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问!”
小襄“哦”了一声,试探性朝前走了一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面扑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回头看了卫玠一眼。
卫玠视线一扫,惊得小襄浑身一颤,连忙转过头,安慰似的拍了拍胸口。
淡定淡定,审问关邻可没有卫玠可怕。
看着毫无反应的关邻,小襄一时语噎,想不到怎么开口,突然脑子一抽,来了句:“你在想什么呢?”
卫玠:……
话刚说完,小襄也意识到自己这么问不是一般的脑抽,干笑着看了眼卫玠,一本正经的咳了咳,刚准备开口重新问,一道沙哑的声音悄然响起。
“我想静静。”
小襄与卫玠对视一眼,同样的震惊。
小襄率先开口质问:“你们拷问就拷问,干嘛打他脑子,现在傻了,还怎么问话?”
卫玠语噎,一脸看白痴的看着她,良久才道:“自从他被关进囚牢,一句话都没说过,这是第一句。”
小襄挠了挠头,一脸苦涩,如果她有罪,请让大魔王制裁她!
卫玠挑眉:“你有办法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小襄哼了哼,抓了把鸡窝头,“先让我静静。”
说完,呆坐如木头的关邻忽然站起身大喊大叫,神情癫狂。
“静静,静静,静静~”
早已被吓得紧抱住卫玠胳膊的小襄瑟瑟躲在他身后,看着他言行疯癫,脑海中忽然有了个不太礼貌的想法。
她扯了扯卫玠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往一边走,卫玠一脸不耐烦,却还是配合着她,任由她像个猴子一样扒着自己的胳膊。
等过了关邻的囚房,小襄这才放心大胆的松开卫玠的胳膊,扯着他的衣角,吃力地拉着他往前走,还不忘催促:“走快点啊!”
年纪轻轻的,腿脚真不利索。
言生还在慢条斯理的闲走,那神情,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迎面瞧见小襄扯着自家二皇子的衣角,神色着急嫌弃,而他家二皇子神色无奈却又享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他们家那个不让闲人近身的二皇子么?
小襄将卫玠拉到一处较为隐秘的角落,这才放心开口:“我瞧着关邻换上了囚服,想来他的贴身东西都被你们收走了,里面有没有什么贴身配饰之类的。”
卫玠细想了想,道:“有一块羊白色玉牌。”
小襄激动的一拍手掌,“查它!”
看她激动的小脸都红了半边,卫玠抑制住嘴角笑意,“已经命人在查了。”
小襄这才舒了口气,但还是怕出什么意外,叮嘱道:“像玉牌这种小配饰,一看就是定情信物,我觉得可以查一查关邻的感情史,如果他没有对象,可以去幽州关的青楼找找,毕竟单身男人,你我都懂的!”
卫玠似笑非笑,“你…倒是挺懂的!”
小襄邪肆一笑,摸了把鸡窝头,故作潇洒:“废话,我这二十几年的日子也不是白过的。”
看过的小说电视剧比写过的试卷可多多了,多少也懂一点。
看着她左撩撩头发,右撩撩头发,卫玠面色一寸寸转冷,刹那间,小襄便察觉到冷意,瑟瑟抱着胳膊,喃喃自语:“不行,这囚牢太阴森了,咱还是快点讲完快点离开。”
“对了,我还有个比较损的主意…”原本自顾自说的小襄在注意到卫玠面无表情的俊脸时直接愣住,试探的凑近:“卫老二,你…怎么了?”
卫玠睨她一眼,冷酷道:“无事!”
“哦!”小襄摸摸鼻子,“那我继续?”
“嗯!”
小襄努了努嘴,继续道:“我看这个关邻精神状态不咋滴,若是真从那个玉牌查到他的相好,我觉得倒是可以给他吃点致幻剂,让他自己全盘托出,最好再营造一个情境,比如我们可以事先让关邻误以为通过玉牌我们找到了他的爱人,并且因为他的罪行拖累他的爱人受尽折磨,然后找人假扮他的爱人,哭诉委屈,激发他内心浓浓的愧疚和怜惜,借机套话,你觉得怎么样?”
卫玠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想到,手段挺狠。”
小襄悻悻,“所以我才说有点损,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胜过肉体的疼痛,只不过,不知道关邻对爱人用情有多少,但以刚才的表现看,他估计是个情种,在精神极度崩溃之下还惦念着爱人,这招估计能奏效。”
“奏不奏效,试试就知道了。”
卫玠眸色森冷,透出一丝嗜血的杀意。
可沉迷于聪明无法自拔的小襄完全没注意到卫玠神情的变化,乐呵呵道:“看吧,我还是很有用的!”
卫玠收敛眸中的厉色,眉眼稍稍温和了些,促狭道:“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小襄面色扭曲,猛不防来了句:“呕~”
卫玠:……
小襄捂住嘴,面带歉意,“对不起,这里血腥味太重,有点反胃,真的不是故意的,方才在里面光顾着害怕了,呕~”
又一声干呕。
卫玠蹙眉:“先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