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个叫阿娴的少女也说:“是啊,这位姐姐,我哥哥他虽然不是正经大夫,可也是跟着凤林寺里的大师父们学了好些年呢,你就放心让他看看吧!”
到底因为他是陈贵的弟弟,所以苻心瑶不愿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伤口又不断在汩汩流血,她还不想死。
她缓缓放下手,默许了他替自己医伤。
但嘴上还是倔强道:“我自己就是大夫。”
“小傻瓜,你自己能看见肩膀上的伤吗?”
他轻轻揭开已经被血凝固住的轻纱,露出她的胳膊。那四个小字也随之露出,李洛安忍不住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
“肩膀上的伤没有大碍,应该是被树枝划破的,回去上点金疮药就好了。”
“回哪里去?”她问。
“回王爷的行宫,那里有药房。”
费心逃出来,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回去,苻心瑶有些不甘心。
“我不想回去。”
“不回去不行,这里荒郊野岭的,不像京城,到处都是药房。”
“可那王爷,他、他……”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凡自己回去了,岂不是又要被人当棋子使?
李洛安偷笑一声,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天亮应该就会有人发现你了。”
阿娴天真,直言不讳:“这里可是悬崖,哪里会有人路过呢!姐姐,回去吧,这里冷嗖嗖的,还有豺狼虎豹的声音,怪吓人的。”
苻心瑶思索了一会儿,问:“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王爷来此狩猎,我与王爷是故交,因此特来拜访一下。”
“你不是跟陈贵一道来的?”
“陈贵?”李洛安疑惑道,“你是说我哥哥陈贵?”
“不是他还有谁敢叫这个名字呢?”苻心瑶嘟囔道。
“哥哥他怎么会来这里?”李洛安自言自语地说,然后看向阿娴。
阿娴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大哥哥的那些兄弟们说他出了远门,至于去了哪里我却不知。”
“他不是应该去京城了吗?怎么会路过王爷的行宫?”李洛安愁眉难展,困惑不已。
苻心瑶心下明白,他不是与陈贵一道的,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远处有人问道:“二公子,你在那边吗?”
李洛安回过神来,应道:“嗯,我在这里,四夫人请回,我等会儿就回去。”
“我在这儿等你吧。”那女子娇声道。
“不,不必了,夜寒风紧,别病了身子。”
“没事,我不冷。”
阿娴笑道:“二哥哥,人家四夫人那是看上你了,你怎么不领情?”
李洛安瞪她一眼,说:“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阿娴嘟着嘴说,“那四夫人对王爷都没那么热情,偏偏你来了,又是亲自下厨做点心,又是来给你丈量身体要做衣裳,这不是看上你了是什么?”
李洛安脸色有些难堪,抬眼看了一下苻心瑶,压着嗓子说:“阿娴,王爷身边都不是简单的人,你以为她向我示好就是看上我了?”
“那还能是什么?我想不出其他理由了!”阿娴追问道。
“你太小了,说了你也不懂。”说着又对苻心瑶说,“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回去吧。你若是伤重了,让我如何与沈千岁交代?”
“提他干什么,他哪里会在乎我。”苻心瑶轻声抱怨道。但她也不想为难他,扶着身边的树想站起来。
可腿上的伤让她实在难以站立,就更不要说走路了。
“来,我背你走。”李洛安转过身去,在她面前蹲下。她看着他散在后背的青丝长发,心中一颤。
与沈青炎在一起的时候,他从甚少这样温柔的对待过自己。而李洛安,不论自己如何伤他,他都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
“谢谢。”她轻声说,然后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身子轻轻挨着他的背。
隔着衣服相触,也会让人心弦一动。
由是李洛安,他多想与她这样亲近。
阿娴在一旁又蹦又跳:“二哥哥还没这样背过我呢!二哥哥,我也要你背!”
李洛安笑道:“以后自有好男孩愿意背你,等你再长大些。”
这话苻心瑶听明白了,小脸一红,气氛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悬崖边?”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只是来寻我的马。”
“你的马?”
“嗯,你从行宫马厩里偷走的那匹马是我的。”
“啊,这么巧?”
“是啊,说明你我有缘。”
“可你的那匹马……已经坠崖了。”
“没事。”
二人无言,从崖边走向行宫的路格外漫长。
“你也偷了沈青炎的马,你我算是抵消了。”她突然说,以为这话有趣。
可李洛安却脸色微沉,许久问道:“你难道要帮沈青炎还所有的债不成?”
“唉?什么?”
“他欠下的债太多了,你这辈子都还不完。所以苻姑娘,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
她听出他在生气。
就像她与沈青炎提到他的时候,沈青炎的那种气。
他们二人都不愿听见对方的事,像是在互相较量。可沈青炎偏偏把自己托付给了他照料,而他也确实为了给沈青炎的那个承诺,在尽心竭力的对自己好。
好矛盾的两个人。
路的尽头,那个执灯的女子看见了他,笑颜如花地向他跑来。
“二公子!”她的声音明媚,手里的琉璃灯照着她的双眸,她的眸里写满了欣喜。
可抬头看见了苻心瑶,这一双眸瞬间暗了。
“她?”她蹙眉看着她,“她不是王爷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吗?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李洛安回道:“她是我的朋友,在悬崖那边受了伤。”
“受了伤?”女子举着灯绕到他们身后,“受了多重的伤?不能下来走非要求你背着?”
“不,四夫人误会了。她的腿受了重伤是我要背她的,与苻姑娘无关。”
“你放她下来,我喊阿福来背她。好端端的二公子,怎么可以受这种委屈?”四夫人说着,狠狠瞪了苻心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