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是个狠角儿,可慧琴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你根本不在乎儿子,那我不如杀了他。”她语气冰冷,不似玩笑。
“你是她的亲娘!”陈贵不可思议地说。
“亲娘又怎样。”她转身要回来,陈贵想拽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在京城等你!”
“呵。”慧琴不搭理他,推门进来,陈贵还想追过来,可她已经锁了门。
苻心瑶好在眼疾手快,赶紧躲在了旁边的假山后面,才没有被她发现。
如此说来,慧琴的孩子真的不是朱武岭的。所以大夫人的怀疑有理,三夫人想杀孩子,也情有可原?
她不想参入这件事里,尤其是听见陈贵说要慧琴让孩子认自己为干娘,这不是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吗?
想来想去,还是走为上。
虽然姒胡用沈青炎来威胁自己,但是一来她觉得姒胡爱着沈青炎,应该不会下死手,二来,如果自己先一步赶回京城,及时给他报信,就不会有事了。
借着月光,苻心瑶找到马厩,想偷一匹马离开。
好在马厩也无人看管,她得以顺利地将马牵出。
但行至门前。
“你要走?”有人站在黑暗里问道。
她心里一惊,向着那说话人看去,竟是大夫人芸英。
“我……”她编不出谎言,干脆说了实话,“我要走,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要赶去京城救人。”
“王爷猜到你会要走,因此让我来找你。我不管你要去救谁,可你现在是王爷的人了,是走是留都要听王爷的,所以……”
“好莫名其妙,什么叫我已是王爷的人了?”苻心瑶禁不住冷笑,“就算是当朝天子也没有强娶之理,他又怎么能困住我?”
“你这话有理。”芸英竟没反驳什么。
“放我走。”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苻心瑶觉得奇怪,但知道逃跑更为重要,她不顾一切打开后门,牵着马就走出去了。
这么容易?
一瞬间的轻松袭来,今夜的月光又亮,她大口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翻身上马。虽不知路在哪里,但是先离开这座别院再说。
夜黑,云渐浓。月光也渐渐消失,天地间一片寂静。
她沿着行宫后面的小路狂奔不停,以为一直走下去,总能寻见大路,等天亮了,遇见了行人,问到了去京城的路,一切就容易了。
可是,她猛地发现这条路已经到头了。
路的尽头朦朦胧胧拢着一层薄雾,再定神细看,她终于发现,这条路的最后竟是悬崖。
她猛地勒住马缰,可马却像疯了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她无奈,只好将马丢弃,跳到路边。
才刚落地,那匹马已经长嘶一声,消失在了薄雾里。
她惊恐地看着那层渐渐变浓的薄雾,大口大口喘着气。
所以芸英并不是要放她走,她是想害死她。
芸英必然知道,后门唯一的路是通往悬崖的,她是故意不拦住她的!
这间行宫里,朱武岭和他的六个妻妾,各自心怀鬼胎,各自筹划着自己的目的。
而她只不过是误入期间的一枚棋子,人人都想要利用她。
坠马时摔断了腿,她疼痛难忍,想稍稍挪动一下身子都实属不易。
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漫长,永远看不见天明似的。
不知在崖边卧了多久,忽然远方亮起一束火光。
有人轻声唤道:“苻姑娘?苻姑娘在吗?”
她此刻已经顾不上来者是谁,大声呼唤道:“我在这里。”
火光近了,人也近了。
是一位少女。少女看起来有些面善,她却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与她见过。
看见她受了伤,少女赶紧过来,举着火把蹲在她的身边,细细查看伤势。
“伤得有些重。”少女说。
苻心瑶苦笑一声:“嗯,我知道。”
“你还能走吗?”
“应该……走不了了。”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在这边等着,我去喊我哥哥来。”
“你哥哥?”不等苻心瑶多问一句,她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难道是附近的村民?
可看她的打扮,应该不是村民,看起来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管怎么说,有人肯救她,她还不至于会在这里死去。
没一会儿,少女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哥哥,就在那边!是我找到的!但是我没看见你的马。”
“救人要紧,马不重要。”少年的声音竟有些耳熟。
苻心瑶抬头看过去,只见向自己走来的竟是……李洛安?
“二……二公子?”她吃惊地唤他。
李洛安也有些惊讶,说:“果然是苻姑娘。”
少女更是茫然地问道:“咦?你们两个认识?”
“嗯,她是我的朋友。”李洛安说。
“哦,真实巧了。”
李洛安没有多说什么,让少女举着火把,查看了一下苻心瑶的伤口。
伤口在左腿上,但肩膀上也有。
他先轻轻拨开她腿上伤口上的衣服,因为拉扯所以疼得她轻吟。
他急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
“没……没事。”
“腿上的伤有些严重,许是要卧床一段时间了。”
“嗯。”
“肩膀上的伤我再来看看,阿娴,把火再靠近一些。”
他说着就伸手要掀她的衣服。
她急忙躲开,捂着自己的心口说:“不、不用了。”
李洛安一愣,轻笑了一声,说:“你是怕我看见你锁骨下面的那个纹身吗?”
“……”她咬着唇,轻声问,“你看见了?”
“嗯,写着表哥青……”
“别说出来!”她伸手覆上他的嘴。
他由着她捂着自己的嘴,眼里带着笑意。
“你、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李洛安拿下她的手,说:“你以为在凤林寺的时间,是谁帮你医治的刀伤?”
“……”
她还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是啊,那时候是谁帮她医治的。
“是我。”李洛安主动说道,“所以你别怕,我与你一样,心里只想着救人而已。”
他又一次向他伸出手,可她还是躲开了。
“乖,让我看看。”他轻声劝道,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