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果真没事?”
上官氏还是有些不相信,眼睛含泪看着独孤城,方才去东篱院的时候她分明见他连走都走不稳,理解他一片孝心,不想让杨氏担忧。自己忧心忡忡强忍着等到伺候杨氏歇下、刘氏顾姨娘都离开,自己才过来,实在不明白独孤城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
难得看到妻子眼睛含泪的模样,独孤城心里带上了几分歉意,耐心解释道:“我本也带着视死如归的想法,只没想到被押到刑部大牢两日就被放了出来,被几个短打打扮的人带到了一间偏僻的宅院,外头的事情丝毫不知,吃住有三两小厮伺候,直到几日前见了叶简,才知道这一切是他安排。”
听他这么说,上官氏才慢慢将心安了下来,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那为何方才在东篱院时你步履蹒跚还要顾姨娘搀扶着?”
“我只是走得匆忙,不小心碰到了门槛,顾姨娘扶了我一把。”独孤城这次倒是答得快。
“那……那倒是我错怪了。”上官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摩挲着衣袖边缘。
“母亲这是带了什么东西,不会与我拿的一样吧?”紫容笑着打破了尴尬,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食匣子,沉香木的食匣子上一个雕着海棠花,一个雕着芙蓉嵌细碎玛瑙。
紫容走过去,将两个小食匣子提了过来,上官氏伸手接了过去,知道女儿给自己台阶,就自然而然地顺着下了,笑着说道:“我拿的可是仅此一份的。”
说着,便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碟透体晶莹的粉果子,只是染了紫色的薄皮,上面撒了压得细碎的五仁,父亲喜欢吃紫薯,说是五谷杂粮最能养脾胃,想来母亲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粉果子倒是与平常的多花了一份心思了。除了粉果子,便还是和紫容一样的白豆腐了。
紫容笑道:“母亲还说呢,虽然不尽同,这豆腐倒是一样的了。”
她让司琴拿干净的棉布将整个匣子内部围得严严实实,所以就算是从小厨房端过来还在这里说了一会儿话,面汤还是暖和的。
面汤冒着热气,看着妻女都带着笑容的脸庞,独孤城有些恍惚,眼眶却已经微微湿润。没想到这些年被他忽视的人却是如此地关心他。
别过脸掩饰了情绪,回过头笑着说道:“这么多我怎么吃得了,你们也一起吃。”
“旁的先别沾,先吃几口豆腐。”上官氏说道。
独孤城依言用勺子舀了一小口白豆腐吃下,说道:“这是清清白白做人的意思么?”
上官氏没想到他会问,倒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出狱时都是这么吃的,总是寓意着以后吉祥如意、万事顺遂,只是独孤城遭了无端之灾,清清白白做人这条说不上。
“父亲有所不知,这豆腐是大豆制成的,大豆通过研磨成浆制成的豆腐便再也变不回去,这也是有不走从前路之意,吃了这豆腐,父亲必然平安喜乐,小人再也不会近身,保持着以往的奉公廉洁,再不会受到无端冤枉。”
紫容看了看上官氏,又看了看独孤城,笑着缓缓说道:“父亲再不吃,面条可要糊了,这是女儿在小厨房亲手下厨做的,父亲怎么说也要尝尝它最好时的味道才行。”
紫容一番话说的吉利又给了独孤城台阶下,他倒是知道出狱惯常要吃豆腐的,只不过是心里想要多夸上官氏几句,便说了出来,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若是没有紫容救场,两个人恐怕又要不欢而散。
“好好好。”独孤城吃了一口面条,赞道:“好吃,容姐儿手艺真好。”
又看了看上官氏,拿起筷子去夹放在面前的粉果子,半个小包子大小的粉果子整个都塞进了嘴里,独孤城只顾笑着说:“好吃……咳咳……”
吃了满口东西还只顾着说话,自然是呛着了。
“你瞧瞧你,吃饭就吃饭,怎么还说个不停,怎么还和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子……”
上官氏嘴里说着,却还是走过去替他拍了拍胸口,紫容看着这副场景,默默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天朗气清,她又做完了一件事情,把心稳稳放下的时候才能注意到周边的美景,浑身舒畅的同时还夹杂着几丝疲倦。
…………
容染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容珩出事的这段时日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紫容让人暗地里打探着,司琴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与平时无异,只是穿着打扮上比以往考究许多,紫容怕她多心,也不敢让她多加休息,只从自己私库里拿了银子每月俸银上给百合、墨画几个一等、二等的丫鬟各涨了许多。
“穗玉轩”自从推出了紫容给的花样子做的金银裸子,生意便十分火爆。
不仅是孩童,就连燕都的闺秀们也都十分喜欢,成套的又与单给的价格不一样,白掌柜听了紫容的建议,只把成套的玩物裸子限十套卖了,其余的便分散开来,闺秀们抢到了成套的都暗自窃喜,未曾买到的便耗足了银子想把一套生肖金裸子攒足,就光是前几日白掌柜给她的银票就有两万两。
“给赵氏姐妹的那一套生肖可送去了?”紫容吹了吹茶杯上泛着的茶沫,问道。
墨画正在点着这几日库房中收送的东西,听到紫容问话,便放下手上的东西,回道:“回小姐,东西已经送过去了,赵家的两个小姑娘十分喜爱,就连那位赵夫人都瞧直了眼呢。奴婢依照小姐的吩咐,已经将一应事宜都说了,明确地告知赵夫人若是要了这套十二生肖金裸子,几日后是要过来拿钱的还说了若是赵夫人不满意,奴婢就把东西拿过来,契约也一笔勾销。可是那赵夫人一看这套东西正是市面上难求的,哪里还听得下奴婢的话,只随口应了,说是多少银子都愿意花。奴婢见那个样子,也就回来了。”
墨画顿了顿,问道:“小姐,那张契约书上的银钱该写多少?”
紫容放下茶杯,笑着问她:“你说该写多少合适?”
紫容发现墨画这个丫头虽然其他平平,在算账方面却是格外精通,只要谈到银钱利息便双眼放光,百合都说她是“见钱眼开”,“掉进了钱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