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一千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孙巧容颤抖着双手再三看着手里盖着红印子的纸张。
突然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看着站着的墨画,道:“一定是你这个贱婢从中牟利、信口开河,去,去把你家小姐叫过来,我要当面与她说话!”
墨画不管不忙,有理有据道:“夫人息怒,奴婢就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做事,就算是小姐过来也是一样的。小姐是念着两位表小姐,所以才定的这个价格。”
孙巧容也知道光凭墨画一个二等丫鬟还不敢坑骗她,只是她收攒的钱财最近被赵世涛败光……
想着那一套栩栩如生的金裸子,有些犹豫:“一千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这样,你去回你家小姐,就说舅母这段时日还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看看能不能压低些价格……”
这是要讨价还价了。
墨画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小姐说过了,穗玉轩出品的东西可是有市无价,就是送去煅烧融化的金钗不计较,小姐也是要出不少的银子付给穗玉轩的师傅,闺阁小姐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如若不是两位表小姐和赵夫人一心想要,小姐必然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买卖……若是赵夫人觉得无法接受,大可把东西归还,就当做是没有这个约定,小姐也能将这一套生肖金裸子还给穗玉轩,至于送给两位表小姐的东西,小姐会在自己的私库中拿两套小孩喜欢的小鼓、铃铛等玩意儿便罢了。”
“这……”
孙巧容咬了咬牙,想起被自己锁在匣子里的那套金裸子,前几日还拿出来在几个夫人之中炫耀,出了好大的风头,若是此时被紫容的人拿回去,她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想了想,默默地站了起来走进了内室,墨画也不急,就站着等着。
不一会儿,就看着孙巧容拿了一个云锦棉绣鸳鸯戏水的枕头过来。
墨画道:“赵夫人,我家小姐不需要枕头。”
孙巧容神色一僵,脸上竟然浮现几丝气急败坏的情绪,她有些怀疑独孤紫容身边招的究竟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丫鬟。
袖子往上一拢,露出了手上拿着的剪子,尖锐的剪子就直接朝枕头扎去,用力往旁边一扯,内里的棉花都跑了出来。
孙巧容双手在棉花里翻找,碰到了纸质的东西,松了一口气,将里头藏着的三张一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
“这是三百两,告诉你家小姐,另外的七百两过两天让赵……她舅舅给她送去。”
孙巧容将银票往墨画面前一摔,有些心痛地转过头去。
墨画也不介意,双脚快速移动,双手便稳稳地借住了还没掉落在地上的五张银票,伸手快得让在近旁的小丫鬟以为自己迷了眼。
墨画端端正正地站好,朝孙巧容福了福身,道:“小姐会体谅赵夫人的苦衷的。只是夫人还是要今早将银子送到独孤府上的好,小姐能等,穗玉轩的掌柜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小姐说了,若是负担不起,小姐也不敢告诉老爷,只能将这事交给官府处理了。夫人留步,奴婢就先告辞了。”
独孤紫容居然敢威胁她?
孙巧容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头有些晕,心里抽抽地疼,随手拿起桌子上插着梅花的花瓶就门口砸去。
“砰啪!”
“臭婆娘,你这是想砸死我吗?!”
赵世涛一脚刚跨进门槛,迎面而来就是一个不明物体,虽然他躲得快,花瓶里溅出来的水还是打湿了他的官袍。
孙巧容一看是他,心里的千般委屈和恨意都涌了起来,干脆单手趴在桌子上大声哭了起来。
“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如果不是你不争气,我怎么会处处落了别人一等,呜呜呜……”
看到孙氏哭成这个样子,赵世涛倒是有些讶异,抖了抖袍子上的水渍,道:“谁还能让你受委屈?”
孙巧容猛然抬起了头,也不介意赵世涛之前与她的恩怨,将紫容拿的金裸子和一千两银子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擦了擦眼泪,道:“你好歹也要把这一千两银子凑齐,不然我们娘俩就不活了。”
赵世涛顿了顿,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他所有的钱都是在孙巧容这里拿的,平日里没有积蓄,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心里烦躁,便说道:“无知妇人,都是你爱好面子与那个小贱人打这样的赌,如今掉进了她的陷阱,还不如将东西直接还给她!”
说完,就要让孙巧容的贴身丫鬟去拿那一套金裸子。
孙巧容拉住他,哭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拿着我的银子到处花天酒地,我们母女三人买一套金裸子就不成了吗?你要是敢去把东西拿出来,我就……我就碰死给你看,遂了你的愿,让你和那群小妖精过去!”
丫鬟忙过去将孙巧容拦了下来,孙巧容又气又急,瘫坐在地上边哭边喘气。
“死死死,你死了一了百了,钱还不是要爷来还!”赵世涛朝她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道:“整天只知道坏爷的事,一点都没有脑子,那个小贱人敢明晃晃地挖坑给你跳,你就不会去找岚姐么?只要在独孤府里将上官氏和那个小贱人除掉,哪里还用担心钱的事。”
“岚姐儿?”孙巧容一愣,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侄女,喃喃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细细琢磨着赵世涛说的话,突然眼前一亮,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快,帮我梳妆,我要去找岚姐!”
……
浮雨轩
独孤紫岚正站在门口的廊桥上,修剪着一盆忍冬花的叶子。
婉儿屈着腰说道:“大小姐,蘅芜苑那边有动静了。”
紫岚剪下一枝旁出的枝条,敛眉不语。婉儿朝外点了点头,一个穿着桃红色小袄的丫鬟便低着头走了进来。
“奴婢小桃,是伺候花霜姑娘的丫鬟,奴婢给大小姐请安。”说完,就跪了下去,心里有些紧张。
独孤紫岚并没有看她,缓缓地放下了剪子,再丫鬟递过来的铜盆里净了手,用帕子擦干。
坐在旁边铺着细绒毯子的椅子上,缓缓道:“花霜姑娘身边的丫鬟怎么会到我的院子里来?我这地方干干净净,可不是哪些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婉儿,将人给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