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紫容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您找我？”

张仲岳看到紫容，别过脸轻哼了一声，道：“既然人在，为什么这个臭小子还要看着老夫？”

墨风有些悻悻然地放开张仲岳的胳膊，朝着紫容抱拳行礼：“夫人！”

紫容点了点头，让墨风和墨化到外面去候着。

“张老请坐。”紫容行了一礼，脸色颇为郑重。

张仲岳知晓她可能是要说什么，双手后背，坐了下来。

“丫头，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同老夫说的？”

紫容替张仲岳倒了一杯茶水，茶水中却泛着酒香，张仲岳一闻便心花怒放，暗道这丫头是有事求他。

“张老，我方才去后花园走了一趟。”

紫容放下茶壶，看着张仲岳，张仲岳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脸色纠结，上好的桑叶酒香气扑鼻，忍了再忍，一口将茶杯中的酒水饮尽。

紫容脸上笑意绽放，伸手再替张仲岳倒了一杯，将茶壶放在张仲岳那边。

张仲岳满足地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发现？”

紫容过去花园，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过来问他。

“张老，我想知道这座宫殿原先的主人究竟是谁？”

紫容脸上带着郑重，问道。

张仲岳顿了顿，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不过是老夫不愿意再提起前尘往事罢了……不过都是已经不在的人，这个地方也该有新人管理。”

他的脸上带着惋惜，紫容正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张仲岳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看着紫容道：“丫头你既然这么锲而不舍，你猜是谁？”

紫容头上三根黑线挂下，缓缓开口道：“这座宫殿宏伟，定然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张老与之甚为相熟，在开国皇年间更是太医院首席，所以我原先猜测这是开国皇帝与他的皇后退位后所隐居的宫殿，可史料记载开国皇后极简朴，宫殿辉煌倒可解释，只是我住的侧殿分明是女子住所，妆台之上的所有钗寰首饰都极为华贵，看着摆放的样子像是匆忙离开还未来得及收拾，一个安享晚年的皇族又怎么会如此？所以我才觉得另有其人，但却不敢独断。”

张仲岳点了点头，赞成紫容说的话，道：“不错，这确实不是圣皇圣后所筑。”顿了顿，转头看着紫容，道：“丫头，你既然通读史书，可记得当年的废太子宇文棣同当时的太子妃秦妙妙？”

“当年棣太子因通敌罪名被废，流放通州，却在途中受到山匪影响而殒命，当时的棣太子妃因为身怀六甲，加上当时的二皇子宇文泰求情，故开国皇念及骨肉亲情允许秦妙妙在宫中养胎，可天不遂人愿，秦妙妙难产，太子一脉绝后，秦妙妙也追随废太子而去……”

紫容下意识地将脑海中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抬头见张仲岳正看着她，心里一愣，道：“这难道是……”

张仲岳道：“世人只知道废太子宇文棣通敌叛国，却不知道他从小聪慧远胜常人，文韬武略皆是他人不能匹敌，若是当时他能继承皇位，恐怕九州已经统一……”

张老苦笑一声，道：“只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他偏偏瞧上的还是一个蛇蝎美人。秦妙妙一直都是二皇子宇文泰派过来的奸细，她美艳聪慧，一心扑在宇文泰身上，一个女子却勤学兵法，同太子一起上军机处……”

紫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幅看不清面容的画卷，心里有些怔怔然，看着如仙般淡薄的女子真的会是如此心机深沉，将丈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吗？

“难道废太子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枕边人吗？”

张仲岳有一丝悲凉，他想起那时候替秦妙妙诊治的时候，她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子，但肚子却是不显，脉象隐隐有落胎之象，他心中存疑，等走出院子偶然看到她的贴身丫鬟匆忙端出的一段段白布，才知道她竟是裹腹隐瞒孕肚。而且这件事当时的太子竟然一无所知。

摇了摇头，道：“老夫也十分奇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的事情，为何以太子的才智却仍待太子妃一如往昔。”

紫容听得有些感伤，恐怕不是不知道，而是宁愿欺骗自己来维持这难得的幸福吧……

事情说完，张仲岳回过神来，看着紫容笑道：“丫头还没说到了后花园发现了什么？”

“哦，对了。”紫容从袖子中拿出方才在地窖里捡到的珠钗，道：“这珠钗是一道暗门的钥匙，张老可曾见过？”

张仲岳伸手接过，细细地看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当时的秦妙妙也算是她的小辈，哪里有长辈总是盯着小辈的发饰看的，再说秦妙妙素来爱美，首饰都能放满一座偏殿。

紫容道：“那里倒也没什么别的，只是一间小屋子，所有的摆设同我所住的偏殿一般无二，只是缩小了不少。”

张仲岳将珠钗还给紫容，叹了口气，道：“我也老了，你要怎么去看便去吧，也许你会自己找到答案，我所能告诉你的，便都已经说完了。明日我便下山去，这里对我来说太过压抑，人老了总爱想些以前的事情，想着想着这最后的日子都在回忆中度过了，没意思，还是城里喧闹好些，充实有趣。”

张仲岳仔细地看着紫容的脸，眼神好像是想穿透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紫容想要将张仲岳留下来，但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好挽留。

“张老，明日我送您下山。”

张仲岳摆了摆手，道：“我这一把老骨头，刚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紫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张仲岳看着她坚定的背影，眼神颇为复杂，她终究是跟那个人不一样的，结局应当也会不同吧。

…………

朝廷

宇文育将手上的折子甩在地上，脸上阴沉。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旦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群刁民居然敢上奏，还聚集形成什么“万民堂”，他现在只希望皇帝能够臭骂他一顿，消消气，等事情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陛下，臣该死，近年来因新修水利，工部所用银钱过多，国库空虚，臣见陛下日夜为此愁眉不展，这才增加赋税，臣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