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则……,我总是拖你后腿,害你受累对吗?”
她嗓音极轻,眼底带着微微伤感。
他面色疲惫,眼眶红红的,一瞬不移地看着她,整个人显得孤单又落寞,凭空让她觉得心疼无比。
“你去向琴夫人说明,我们的婚事作罢吧……”
蔺则腾地起身,眼底压抑着汹涌的疯狂,“我不会解除婚约的。”
她眼眶水润润,张开唇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体内灼热的感觉已经散去,肩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是他救了她。
端着药进来的阡陌望着对峙的两人,男人目光冷冽,偏偏站在床边不肯走。
“这是在干什么?”阡陌皱眉,“病人需要休息,情绪不可太激动。”
他目光落在娇小瘦弱的少女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两日前,他亲眼见他们冷硬沉稳的尊上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往日他总听说,兰萱殿住了一位绝色的女子,是鬼尊心上人,却没想到尊上已经在意到这种地步,明明他动用极寒之力也会折损自身,半个月内都会陷入虚弱状态。
他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救她。
有外人在场,元初溶不好再提婚约之事。
阡陌是鬼界医术了得的的医师,她来鬼界一月多,足不出户也听过他的名声。
这位医师话有些多,他给她换了新的药之后,叮嘱她近半月内少走动,以免伤口崩裂,又仔细给她查了脉,见蔺则眼神越来越危险这才起身作罢。
“得得,我先出去了,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吧。”阡陌长得俊秀,在鬼界与蔺则算是关系比较好。
自从蔺则回归鬼界,虽然手上没有什么实权,但他平日行为作风,身边也渐渐有了些忠心的下属。
等阡陌离去后,天色已逐渐暗下来,蔺则也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给她喂了药汤后离开兰萱殿。
她躺在床上许久,兴许是药力上来了,她有些昏昏欲睡,闭着眼低寐时,忽觉身侧床铺微微下陷。
一睁眼,发现他侧着身子躺在她身边,一手轻轻揽在她腰间,小心地不碰到她的伤口,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脖颈间,微微发痒。
“你……你干什么?”看清他的瞬间她惊了,忍不住抬手要推他。
“别动,让我休息会儿。”他声音低沉,带着浅浅的疲倦,她手下一顿,不再推他。
她忍住叫醒他的欲望,乖乖的没有动,靠着他胸膛,安静的内室里,只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但她的心脏却抑制不住地狂跳。
到了后半夜,她才实在忍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蔺则睁开了眼,少女静谧安逸地睡颜就在眼前。
她像只小猫儿似得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小巧的鼻子随着呼吸时不时动一动,长睫垂下眼睑,这几日她受伤将养在室内,面色白皙到有些苍白,看着分外惹人怜惜。
昨日,他去找了母亲谈判。
她告诉他,只要他乖乖地做这个鬼界之主,带领鬼族一统三界,他想要的都会得到,她还不会伤害溶溶。
他当时就笑了。
他想要的自会争取,怎么会要旁人来给,哪怕那人是他的母亲。
等到元初溶醒来时,身边已没了蔺则的身影,身侧的位置已经变得冰凉,若不是被褥中还残留着一丝气息温度,她差点就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掀开被子,小心地下了床,侍女玉儿上前来给她穿衣。
“带我去见你们琴夫人。”她垂着眸子,藏住眼底的幽光。
玉儿一边侍候一边说道,“溶姑娘,您伤还未痊愈,还是少走动比较好,若是伤势加重,尊上会担心的。”
这几日,她身体的确更加虚弱了,但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处理。
她不想让他一个人承担。
她一再坚持,语气丝毫不动摇,玉儿不敢怠慢,只得给她备好车马。
兰萱殿是蔺则开辟给她的居所,为了远离鬼界纷争,他煞费苦心,选了处幽静偏远的宫殿。
鬼界向来杀戮不断,纷争不断,这些时日,他为了稳固地位,建立政权,不知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鬼界皇城离此处较远,车马稳稳前行,大约快晌午才到了皇城脚下。
守卫的鬼将直接就拦下马车。
“出示通行令方可入内!”
但她们出来并没有什么通行令,蔺则也没给她这样的东西,守卫见她们拿不出来,冷着脸不让进,玉儿急了,下了车与守卫争执起来。
“你们没有通行令,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她坐微微弯身推开车门,玉色绣纹的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清媚绝色的容颜,白皙精致的五官,身上没有半丝鬼族的气息。
守卫当即看呆。
“麻烦通报琴夫人,就说溶姑娘求见。”
那守卫回了神,顿时明白这位身份,忙不迭地入了宫城。
可等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那守卫再次出来,晌午刚过,日头渐渐偏高,鬼界的气温比仙界要高许多,呆在车马里气温也逐渐上升,额角开始出汗。
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丝丝痛意,她皱眉强忍着没有离去,玉儿在一旁看地着急。
“怎么还不出来?还不出来呢?”
她家溶姑娘是鬼尊心尖的人,还受着伤,怎么能扛得住鬼界这毒辣的烈日?
元初溶抿着唇不语,心中明白,琴夫人若是不想见她,就一定不会让她进去。
但是今天,这皇城她非进不可。
顶着烈日,在这皇城门口,她硬生生待了两个时辰。
一身灰白长衫面容俊秀的晏泽出现了,望着孤零零立在门口的车驾,眉心微皱。
玉儿一见他,面露喜色,太好了,遇见了脾气极好的晏大人。
晏泽一手背在身后,端方地站在车驾前,清声道,“溶姑娘,琴夫人命我前来接你入殿。”
元初溶冲他点点头,在玉儿的扶助下了车,在这烈阳下半天时间未进水,一落地便晃了晃,玉儿要来扶她,她摆摆手示意不用。
来到晏泽面前,仪态如常,面上没有丝毫怯懦卑下,“您就是晏泽大人,游龙街那晚,多谢。”
晏泽身为琴夫人身边的人,但听蔺则说起,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心怀不轨之人。
琴夫人脾气反复无常,行事疯狂,相反她身边的晏泽却品性兼优,今日一见也不像是个为虎作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