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卷子,闫西也一一看去。
翻了好久,百无聊赖之际,一份策论吸引了她的目光。
策论题目是闫西出的——
[若朕遇一子,惊其才叹其学,欲共商国之大计。但于其父母不允,于朕朝臣阻拦,皆因此子非为女子,理该本分管宅理院。朕当何办?]
下面用馆阁体工工整整写着——
[臣对臣闻,人非生而可择己之性别,既有惊才绝艳之能,岂沦理宅院事之琐碎?
……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若其父母不允,自去安抚,情理可行以情理动,钱帛可行以钱帛劝。
……
若朝臣阻拦,陛下亦可晓理动情……
……
臣末学新进,罔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
臣谨对。]
闫西欣赏之余又觉得这篇文章大胆冒进,若和阅卷者思想不一,很容易被刷掉。
她好奇的看了看策论者的名字。
黎安锦。
闫西惊讶,这是名女子的名字罢?
难得难得。
闫西把这份卷子单独拎出来,放到左手上方,又找出那六名男子的策论看。
仍旧是中规中矩。
大抵这个题目太敏感,科考的机会难得,谁也不想在这上面出差错。
侍女走进来问:“陛下可要传晚膳了?”
闫西摆摆手:“还差几份,看完再传。”
侍女劝道:“陛下都看了一天了。”
闫西眼珠一转:“你快来,也看看这份策论。”
“婢子没上过什么学,哪里懂这些。”侍女虽这样说着,还是走了过去。
闫西给她的是黎安锦的策论。
侍女越看越惊讶,虽有些字她不认得,但大体的意思还是看明白了:“这……确实惊骇世俗,世人都道养育儿女照顾家庭才是男子的本分。”
闫西笑道:“我看了好多份才看到这么一份满意的,所以打算点此人为状元。”
没注意看这姑娘长得好不好看,点为探花也行。
侍女犹豫了一下:“陛下惜才,但据婢子所知,前三名的策论是要公开的,此等策论若公开,不保写策论的人会被小人暗中针对。”
闫西蹙眉。
确实是。
她想了想,扬唇:“你若有闲暇,也多看看史书,指不定来日就不必日复一日地待在这枯燥的宫内了。”
侍女说:“能伺候陛下,怎么会是枯燥的日复一日?”
闫西摇摇头。
第三天,策论结果公布。
能进殿试,都基本为官之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而殿试不过是决定排名。
但也不只决定排名,还有皇帝对新官员的重视程度。
黎安锦早早就被母亲催促,被婢女拉起来,等待放榜。
初春的天还有些冷,特别是现在时辰尚早,太阳还未出来。
婢女边哈气边跳着取暖:“要我说,姑娘就算不是状元,也该是探花。”
黎安锦无奈:“稳重些。”
婢女露出一个如花的笑靥:“婢子说得不对嘛,姑娘这么厉害。”
黎安锦在心底摇摇头。
还真不对。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别说少年皇帝刚刚继位。闹出这么一场变革,不知道是不是新皇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还是不平于世间对男子的苛刻。
她的那篇策论确实是冒险了,但她想赌一把。
“来了来了来了。”
有侍女拿着圣旨出来,大家赶忙站好。
侍女把上榜中榜下榜分别挂在墙上:“各位可以查看自己的名次了。”
婢女拉住黎安锦:“姑娘,快走快走。”
她直接带着黎安锦去上榜区。
“邵瑜允”
“林轼之”
“柏若楠”
黎安锦心下一沉。
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