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小看这宫里任何一人,能活下来,足以证明他们的不同寻常。
再者说,萧承钧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送这么一张纸条。
有时间,还得找个机会接触接触,这个神龙不见尾的三皇子。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绯阳宫内。
得知刺杀姜未眠不仅失败了,还让人将刺客的人头悬挂在顾家门前,萧承泽气的又咳了不少血。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杀不了她。
经此一事,姜未眠定会有所警觉,想必很快就会从顾家注意到自己。
如果她对自己起了戒心,以后再想下手,可就更难了。
“主子,今年年节……”
玄霄瞧他咳的眼睛通红,便想扯开话题,好让主子转移当前的注意力。
说实在的,仁曦公主是生是死,与他们根本无关。
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又为何总是一副恨透了她的样子。
主子不是从来没跟仁曦公主见过面么?
萧承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那一眼,看的玄霄心头一紧,赶紧闭嘴。
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家主子开始变得深不可测,从前明明不愿掺和进那些事中,如今却开始主动出击。
“这么多年没再人前露脸,怕是早就不记得宫里还有个三皇子了。”
萧承泽转了转墨眸,猛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后,面颊却渐渐地有了血色。
老是憋在宫里也不是回事,且让他好好地来跟她,玩一玩。
时间很快来到年节前两天,大晋各州城的大姓望族纷纷赶赴上京,入宫朝贺新年。
因秋季的一场战事,夺回六宫大权不久的皇后,一改往日奢靡之风,年节宴会一缩再缩,砍去了多半不必要的开支。
将余下的钱财,充作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分发下去。
皇后的这波操作,不仅获得百官一致赞同,也在无形之中,赢得了百姓好感。
当然,有得必有失,不可避免地也得罪了以太后为首的一批人。
“母后,皇后现在是一家独大,都敢不将您放在眼里了。”无故被削去六宫主权的贵妃,隔三差五地跑去慈宁宫诉苦告状。
明明她才是太子生母,如今却还要看皇后的脸色过活。
就拿前些天的选妃宴来说,虽是因锦儿突发急病取消,归根究底,不还是养在她膝下的那个姜未眠干的好事。
太后听着耳边叽喳聒噪,眉头越皱越深,到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好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被她沉声一呵,沈贵妃的气势骤然矮下半截,哼哼唧唧的。
这一两个月来,莫名受了一肚子气,原先顺风顺水的生活全被搅乱,她又岂能甘心。
明明是姜未眠联合皇后,夺走了她的六宫大权,偏偏就连锦儿都站在小贱人那边,帮着她们说话。
她可真是养了头白眼狼啊。
“你在这儿着急个什么劲,等过了这个年,有没有皇后还不一定呢。”
就凭谢荏苒出阁前,与苏家大公子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足够他们谢家喝一壶的了。
她已收到苏青回京的消息,若是这两人在宫中遇上,皇帝能坐视不理?
当年被先皇摆了一道,这回没了先皇护着,她倒要看看谢荏苒这个皇后,还能坐到几时。
沈琼婳从姑母这儿探听出不少往事,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眼见地畅快不少。
谢荏苒啊谢荏苒,且让你再嚣张一段时日,到时候,你也该将皇后的宝座还给我了。
“主子,苏青进宫面圣了。”
姜未眠还记着她回宫的目的,一直与苏牧保持联系。
从他那边得知苏青已进京,便让余甘时刻注意着宫内的动向。
她放下刚从藏书阁搬回来的四书五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裹紧狐裘。
“那我们走吧,去见一见这位苏大人。”
——
“苏青,你可终于回来了,若不是朕下令,你还要在鸾州待多久啊。”
御书房内,着深蓝官袍的中年男子长身而立,侧脸棱角分明,唯余眼角下的皱纹昭示着岁月变迁,看着却比晋武帝还要小上几岁。
细看,那张脸与苏牧有五六分相似,面上却比苏牧多了些沧桑,显得更为沉稳。
“皇上下令,臣这不就赶回来了么。”他低眉顺眼地回了一句,似雄心壮志的少年被磨平了棱角。
晋武帝微滞一瞬,旋即扬起嘴角,一笑了之,“朕听说,爱卿这么多年仍孤身一人?”
“臣是自在惯了,娶了妻,反倒觉得束缚住了自己。”
苏青接到圣旨启程回京时,已然料到见了面,皇帝会问什么。
他为何多年不娶?
别人不知,皇上难道还不知,摆明了是来试探他。
明明当初让他带着苒苒离开上京的是他,可最后带兵截住他们的,竟也是他。
仅凭这一点,苏青又岂能不恨。
“罢了,暂时先不提这些了,今年你妹妹也从邺城赶来,先回苏府与他们好好聚聚吧。”晋武帝知道苏青在别扭什么,问了两句鸾州的情况,摆了摆手放他离开。
苏青拱手告退,转身时却没发现,皇上抬眼看向他的背影,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苏大人。”
正当苏青准备离宫之际,一宫女低着头碎步靠近,将一张信纸快速塞进他的手中,不等苏青反应,闪身消失。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那宫女的身影,半带狐疑地打开信纸,上面的话和字迹,却让他瞳孔一阵猛缩。
我在御花园等你。
——兮云
兮云是谢荏苒母亲给她取的小名,这向来只有谢家人,和她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
熟悉的字迹,让他瞬间攥紧信纸,迟疑半晌,拐了个方向朝御花园走去。
“想必您就是苏大人了。”
行至半路,苏青便被一人拦住去路,他上下打量了眼轮椅上的人,淡声问好,“仁曦公主怎么会在这儿?莫非这封信,是公主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没有半分心虚,也不认为已经贵为皇后的人,会冒险给他送信。
就算知道不是她,也要赴这个约,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搞的鬼,想要陷害他与皇后。
姜未眠歪着头,使了个眼色给谷瑟,谷瑟赶紧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信。
一看,果然与皇后平日里的字迹,十分相似。
这苏青刚入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使坏了。
“这信非我所有,不过我对这封信非常地感兴趣,大人不如将它赠予我?”
皇后现下确实在御花园,苏青若当真头脑发热,带着信去赴约,到时候再被人当场一抓,扯出从前的事,便是什么都没做,也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想要,你便拿走吧。”
苏青丝毫不怀疑,她会不会利用这封信陷害自己,他虽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鸾州,却也不是对外界发生的事,全无耳闻。
至少,他知道这位仁曦公主,目前养在了皇后膝下。
她,应该不会去害皇后。
“时辰也不早了,臣先出宫。”
苏青转身离开,哪怕知道她是皇后身边的人,也不会贸然向她打听皇后的近况。
“苏大人,想必是爱极了娘娘吧。”谷瑟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正因为还爱着,才更不敢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