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风格偏复古风的餐厅,采取落地窗式,隔门隔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墙,能看到餐厅外的街道风景。
时间是下午左右,餐厅内没多少人,靠墙角的一个位置,盛阔坐姿随意,手里把玩着水杯,服务员将饭菜上桌。
对面的男人,拿起筷子就夹菜吃了起来,捧了碗白米饭,他吃了几口,发现对面的盛阔,心不在焉的,注意力都不在饭菜上,眼前的饭菜跟摆设似的。
他停了下筷子,继续夹菜:“吃饭啊,你在想什么,有心事?”
盛阔置若罔闻,眼眸一斜,他坐的这个位置,只被墙挡了些,稍微往前还是能看到落地窗外的风景。
过道街道,有车行驶,这是在美食街的位置,其中一家餐厅。
盛阔没什么心思吃什么饭,他视线一直看向窗外,平静许久,他声音微淡的开口:“让人撤回来。”
轻飘飘,毫无起伏的一句话,让和谐的气氛,都徒然一凝。
男人只是持筷子的手顿了下,面色无变化,扔出两个字:“理由。”
盛阔将视线收了回来,垂着眸,睫毛很长,浓密根根分明:“没有理由。”
有理由,他也懒的说。
这就很盛阔,废话不愿多说一句,说多了还能噎死人。
他的师兄,陆遇,坐对面的,穿了身很普通的休闲服,长了张俊俏的脸,专注于美食,大事当前,也不能扫了他吃的心思。
无肉不欢,夹起一块肉,细嚼慢咽下后,他抬眼看向对面,挂着假笑:“没有理由?你的说辞可以能更敷衍一些吗?”
“老子费尽心思谋划了几年,就差一个恰当的机会,就能吞并了H地界那块地盘了,你现在跟我说,撤回来?你当老子过家家玩的啊?”
长的是俊俏又斯文,但说话糙理糙气的。
饭吃了半碗,桌上的菜被他给扫光了,碗筷放下,饮起了小酌。
给人错觉很温善的一双眼,见对面的盛阔,半响不吭一声,身上气息阴沉沉的。
他含了调侃的语气:“以前老头子说我不够果决,优柔寡断,现在这话应该反过来了,什么时候手段残忍的盛爷,也有这么仁慈的一面了?”
这话听上去,更多的是暗讽,就算听出来,盛阔也不以为意。
手中的水杯,又转了一圈,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眼里复杂的情绪:“没有什么,比她重要了。”
陆遇眯眼,注意到了关键词:“她,谁?”
盛阔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让你的人,全部撤回来,不要轻举妄动,违背者死。”
他起身,离开了,几十秒的时间,身影就消失在餐厅内。
陆遇酒到嘴边,顿时不是滋味了,将酒放了下来,琢磨着什么,满脸探究:“她?女人?”
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和决断,昏君吗?
想到后面,陆遇差点暴躁了,剩下的美酒,没了心情品尝了。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因为一个女人,昏了头脑?
陆遇磨了磨牙,脑子一个灵光,整个人都惊了:“靠,不会是……嘶……”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盛阔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姓容的那个疯女人,囚了三年,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吧?
“疯了!简直就是神经病。”
他气的一掌拍在了桌上,人走远了,他这个时候出门也看不到人,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过去,响了几次,都被挂断,陆遇气的脸都黑了。
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本人的盛阔,被囚了三年,可没被虐待,好吃好喝地供着,跟个祖宗差不多,大多数都是他自虐的,陆遇自然不知道这情况,满脑子都在想,他这个师弟已经疯魔了,中毒的不清。
而此时,盛阔已经离开了餐厅,出门打车回了那栋别院。
这个地方,住了好些天,今天该换了。
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恶心反胃。
他出了门,并不知道容胭也出了门,回到别院,四周静悄悄的,保镖仍然面无表情地守着。
进了客厅,盛阔发现四周漆黑地看不到光,客厅内的落地窗帘全部被放了下来。
他正准备打开灯,一声极淡又柔的声音,传来:“去哪了?”
盛阔倏然一顿,没打开灯,而是改去将窗帘扯开,光一下子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鼻间萦绕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被药香味冲散,闻着不是很清晰,盛阔也就没怎么在意,他回:“出去吃了顿饭。”
他将两扇落地窗帘全部扯开,客厅内的光线才充足了些。
转身,往沙发这边走来。
身着偏复古风长裙的容胭,长发没用发簪绾着,随意又柔地垂散在肩上。
“给我念念。”
容胭的脸色,仍然白的找不出一丝血色,她眼含着很浅的光,望向了自己,盛阔忍不住心尖一跳,在旁边坐下,她就将一本书递了过来。
是一本佛经,盛阔眸色晦暗不明,盯着书名看了半响。
“阿阔不识字,我忘了。”
片刻,容胭才想起什么,有些恼自己的偏遗忘,她把书重新拿了回来:“那我给你念吧。”
盛阔薄唇扯动了下,细微的变化,到底没说什么,将书给她,柔声应:“嗯。”
精神气颓靡又丧,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人儿,低头专注看佛经时,她身上仿佛渡了层光,刹那间的耀眼。
盛阔眼里刻映着她的身影,耳边是她柔柔好听又小声的念着佛经的声音。
念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里只剩下她的身影,四周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了。
容胭眼神有些散,翻开了一页书,声音越念越小,有红色的血,滴落在书页上,瞬间晕开,像朵漂亮的血花,容胭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她果然,是个从头到尾都让人觉得可怕的人,就连血,也是冷的。
流血了,从鼻子流出来的,容胭没什么反应,手帕一擦,继续念,但下一秒,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猛然伸了过来,用力抓住了她拿着手帕的手腕。
白色的手帕,上面是红的赤目的血。
那只手很用力,泛白地几乎能看到青筋凸起了。
容胭抬眼,噙着温柔的笑,片刻对上了险些情绪失控的盛阔,他眼尾泛红,眼里是惊慌失措的害怕。
眼睛亮晶晶的,她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了。
脸色苍白,人又虚弱,却在安慰他:“流血了,让阿阔看到了,是不是觉得很脏?”
血是肮脏的,她很厌恶,自己的也不列外。
“为什么会流血?”盛阔声音是颤着的,手指用力地抓紧了她的手腕,声音都不敢太大声地质问。
为什么会流血啊?
容胭含着笑,满不在乎地回:“兴许是,要死了吧。”
她这无所谓不轻重的话,赤红了盛阔的眼:“不准胡说八道!”
他松开了手,嘶吼声地喊来了保镖,火燎火急地开车,把人送去医院。
容胭被他抱在怀里,感知到了他所有不安的情绪,她双手无力地抱着他的脖子,眼里的光明,慢慢散去。
她昏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