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段龄衣甫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沈霂时。
少年还是一身黑衣,款式简洁,却更衬得他气质清然,干净澄明。那一头鸦羽般黑亮的长发被纯色发带高高束了起来,清爽利落。
若不看他那沉寂如远夜的眼,这也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沈霂时本是习惯性微微垂眸,听到开门的动静后便看了过去,清晨熹微的阳光为他墨色的瞳渲出一层淡金,显得他眉目如画般秀逸。
段龄衣欣赏了片刻,问他:“早食吃过了吗?”
沈霂时顿了下,摇头:“尚未。”
“那便与我一起吧。”段龄衣顺势道。
沈霂时闻言低眸应了一声。
段龄衣住所旁专门辟出了一间房来用餐,地方不大,却处处精致。
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菜食。
段龄衣口味偏清淡,早上一碗青菜粥,两个水煮蛋即可,饭后还有一碟切好的苹果。
今天多了个沈霂时,段龄衣便让人上了一份同样的早食。
沈霂时在段龄衣的示意下坐在了桌侧,低眸看了眼正冒着热气的粥,迟疑地拿起了汤匙。
段龄衣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喝了一口粥后见沈霂时还没有动作,便问他:“吃不惯?”
沈霂时摇了下头,用汤匙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
粥熬得糯烂,与菜叶相混,在嘴里漫开一片清甜,吃进嘴里似乎温融了整个身体。
沈霂时略略蹙了下眉,想起昨日,段龄衣手抄的靖司诀,与俞慕贤所述丝毫不差,这不禁让他感到茫然。
他知道靖司诀是梧桐派最重要的内功心法,可段龄衣居然就这么给了他手抄本……
难道她不怕他泄露出去?或者将这手抄本弄丢?
沈霂时向来知道段龄衣对他有多刻薄,所以她前后的态度相差得那么大,不免让他心生迷惑。
段龄衣吃饭向来是细嚼慢咽,对比起来,沈霂时就快了许多,很早就放下了碗勺。
她也没刻意加快速度,花了如往常一样的时间吃完,便起了身。
沈霂时立时站起,跟着段龄衣出去。
梧桐派建在崂山上,弟子不算多,但也不少,还有许多洒扫的杂役,而即便如此,空屋子还是多得很。
段龄衣去的自然也是离自己住所最近的一间空屋。
那里已经放了一把藤椅和一个蒲团。
段龄衣进去坐到藤椅上。沈霂时则迟疑了下,走过去盘腿坐到蒲团上。
“靖司诀须性宁而心净,”段龄衣说了一句,目光掠向沈霂时,浅淡如琉璃的眸对上少年墨色的瞳,“于你无他用,唯清心尔。”
沈霂时垂于两侧的手不由攥紧,昨日腾起的希望如风中飘忽的火苗,在“无他用”入耳之后,乍然熄灭。
“所以,我在藏书阁找了一本更适合你的。”段龄衣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浅黄封皮的书,将之扔到沈霂时手中。
她这也不是瞎扯,原身可不就是因为性不宁而心不净才两年内无任何长进?
反而她这几天钻研靖司诀,竟然还突破了。
沈霂时这血海深仇,也不能让他放下,只能另寻一本功法了。
段龄衣拿的就是原著中男主通过种种艰难,才找到的“已灭亡”梧桐派的珍籍——破虏剑法。
沈霂时低眸看着那本破虏剑法,目光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