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霂时才出声道:“师傅让我练破虏剑法?”
他没听过这剑法,不过也不足为奇,原本他也不了解武林中的种种,也只有刚来梧桐派的两年跟随其他师兄弟学过些基础身法。
只是这剑法是段龄衣给他的,他难免想些别的,比如这剑法是否更适合他,比如……这剑法有没有弊处。
段龄衣大概能猜到沈霂时在想什么,但短时间内可没法挽回她的形象。
她无声叹了口气,撑起手肘,对沈霂时浅浅扬了下唇,音色还是远水细流般的清泠:“你暂且用木剑来练,日后我为你寻把好剑。”
沈霂时微微一怔,几乎有一瞬的恍惚,他此前,从未觉得师傅长得美。
即便身边的人都说她玉容冰肌,清颜月貌,淡沲如画中仙,他却只觉得段龄衣阴鸷沉冷,仿若身上笼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阴翳般。
可现在……
沈霂时抬起眼睑,墨玉般润透的眸中映出了一袭月白,不知怎的,明明是同样的脸,却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
眼前的段龄衣,似乎有段时间没给他那么一种压抑阴狠的感觉了……
被那浅若清风的笑震眩到,沈霂时脑袋有片刻空白,无法仔细追忆究竟这种变化从何时发生。
“好。”低低的应答声响起,尚且青稚的声音似乎带了几许少年的慌张。
段龄衣沉默了下,稍稍敛了些笑意,清声道:“你回去熟悉一下这剑法,有不懂的问我或者慕贤都行。”
正好她利用这时间再熟悉熟悉这具身体所会的武功。
沈霂时闻言,蝶翼般的睫羽颤了下,他目光沉湛地看着段龄衣,微微颔了首,眉宇间凝着几缕晦暗。
段龄衣目视他离开,思忖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取了一张纸铺展桌上,提笔落字。
毛笔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写起来也容易,故而没多久她便搁笔,待墨迹干掉,将之折起,随后去后院挑了只鸽子,将信笺绑到它腿上。
白鸽扑腾着翅膀飞远。
段龄衣站在窗前,喊来侍人:“春采,在院子里种些杜鹃。”
无他,这院子看起来太单调了。
她那书屋里还有不少盆栽呢。
春采低头应是,随后又问:“掌门,是整个院子都种上杜鹃吗?”
段龄衣思索片刻,唤她走近些,指着院子道:“那里种株丁香,杜鹃种那儿,角落里种上木槿,还有……对了,我屋里放几盆玉簪。”
春采一一记下,对段龄衣行礼后道:“我这就去布置。”
段龄衣这便又躺到藤椅上,手边的木几上堆了几摞书,都是记忆里和原著中出现的功法。
她个人更想看藏书阁的奇闻异志,之前在藏书阁找书时,她对那藏书量心动不已。
不过目前还是先稳住沈霂时为好。
这小子似乎是因为她提到了俞慕贤,看起来有点……黑化?
但这在所难免,段龄衣是要端平一碗水,不是从偏着一边变成偏着另一边。
比起她这个师傅,俞慕贤显然更能得沈霂时的信任——即便沈霂时对俞慕贤也不见得多友好。
段龄衣幽幽叹了口气,窝在藤椅上看了半晌书,到中午吃了午食回来继续看。
待日落西斜,段龄衣偶一抬头发现院子已然拾掇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