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想!”
说着,崔常嘴角溅出血沫,满脸皱纹都拧成一股,模样十分狼狈。
他已然是被吓破了胆,捂着胸前豁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连一丝反抗的意思也不敢生起。
“我…我有银子!有很多血珍草、何首乌…不论百年份还是千年份随你挑,只要放过我一命!”
王白:“……”
他依然面无表情,但眼底却不可避免地起了一丝波澜;
这些气血补品,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只是练武突破瓶颈时才会用上。
而对他这类内劲横练武夫而言。
轻飘飘一趟拳下来,就得吃下十来斤的血参填肚子。
若是没有足够大补的替代品,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平时吃顿饭,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王白将事先留在原地的外袍披在身上。蹲下了身子,俯视着眼前的崔常。
“草药?”
他眯了眯眼,眸子中尽是威胁之意。
“我…我……”
说着,崔常眼前渐渐浮出一层水雾,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他心如乱麻,忍痛道:
“我…我在江阳县经营着一家商会,是我全部的身家了,你想要的话都能赠予你…就在我腰间的腰牌…呃…!”
说到这,崔常突然顿住声,不禁泪流满面起来。
‘卧槽…
怎么就顺口说出来了…’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王白的脸色。
“我把腰牌赠予你,你会放我走吗…”
“当然。”
王白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别担心,到时我亲自送你走。”
闻言,崔常紧绷着的心情顿时一松,脸上露出喜色。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王白面色平淡。
崔常眼神顿时一凝,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凶悍壮汉,想要从中找出不寻常的情绪来。
但生生地盯了许久,却在他的眼中找不出一丝除渴望之外的情绪起伏。
那是一种极度深邃的眼神,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火山爆发前的压抑。
崔常仿佛泄了气,双手摊开道:“你问吧…”
“好。”
王白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沉声道:“先来个简单的;你先前与我交手时,刀光中暗含的虎啸声是哪来的。”
从适才崔常拔刀之时,震颤的空气中就时常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虎啸。
并且随着二人交手越发频繁,空气中的虎啸声也隐约夹杂了一股莫名的腥风,如同在与一头凶悍至极的猛虎厮杀也似。
带来了极大的心里压迫,不禁令他有些迷惑。
按理讲,再强的武功,顶多也只能打出破空声,再特殊些的奇门武器,也顶多声音尖锐或厚重些。
仅凭刀刃劈出嘶吼声,当真是闻所未闻。
闻言,崔常有些苦笑不得,解释道:
“这虎啸声,不是我的刀声所致,而是内劲震颤出的意象。
内劲武夫,在达到丹劲实力后,便要寻到一副契合自身的观想图,着手凝实自身的意象,形成化意。
这下山黑虎,便是我的化意。”
说罢,崔常微微催动内劲,释放了一道微弱的虎啸声。但也因此拉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王白疑惑道:“观想图?那是何物?”
“这个就需要费点银子…找一名颇有名望的画师,为你绘制一副上佳的观想图,清河府中便有许多此类画师。
我家有不少银子,绘制一副精良的观想图绰绰有余…
如今你的内劲远超丹劲,若是再不绘制一副观想图,只怕是再无可进了。
你年纪轻轻,浪费不得时间呐…”
崔常紧蹙着眉,由于失血过多,他感觉自己随时要昏死过去。
“不急,还有一个问题。”
王白右手闪电般探出,在崔常胸口轻轻一点。
顿时,一股极为精粹的内劲涌入其体内,强行为破损的经脉搭桥,使得堵塞的气血再度运转起来。
“你!”
感受到体内一丝生机被吊住,崔常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用满怀怨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我因何招惹上了东林帮,另外,指使你刺杀我的又是何人。”王白平静问道。
对于此次刺杀,他心底十分纳闷,自己不过是介入了几宗诡案罢了。充其量也只是在街坊的范围内自保,只求保全性命。
如此而已,竟能引来整个清河府都屈指可数的化意武夫前来刺杀。究竟是触碰到了谁人的利益,亦或是,威胁到谁人的生存空间,能如此对他大动干戈?
“我…”
崔常有些迟疑,似乎是在害怕背后那人的威能。
王白见状,眉头一皱,立刻握住了朴刀刀柄,微微朝下施压了一分力道,使其刚止住的血又缓缓从伤口溢出。
崔常顿时疼得蜷缩起来,忙道:
“我说!我说!”
“快说。”王白松开刀柄,俯视着他。
“是恩诺…三护法恩诺,是他指使我刺杀你的。”崔常急忙道。
王白敏锐地察觉到,当说出三护法恩诺这个名字时,崔常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不禁瞳孔一震,只觉背脊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三护法恩诺…不就是前些日子在屠夫柴屋中,那名对他视若无睹的壮汉吗?
王白心头一沉,接着问道:
“恩诺为何要杀我?”
“…我…”
崔常欲言又止,憋的满脸通红。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不能说…”
“不能说?”
王白咧开嘴,露出其中白晃晃的两排牙,眯成一条线的双眼,透着危险至极的光芒。
“我数三个数,没有答案,就废了你一条腿。”
言罢。
崔常浑身一个哆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地上挪动起来,带着哭腔道:
“王…大爷!真的不能说啊!真的…”
“一。”
“二。”
“不要…”崔常还想说些什么。
“三。”
话音未落,王白顿然抬起一脚,猛然落下。
咖嚓!
“啊啊啊啊!”
一声清脆的骨碎声,伴着凄厉的惨叫响起,崔常神色扭曲地捂住自己那条已然碾碎压瘪的右腿。
“说吗?”王白蹲下身子。
“不能说啊…真的不能…!”崔常颤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