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瞬间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化作幽黑浓液断了一截掉落在地上。
“气毒?”
王白怔怔地看着自己干瘦的手臂。
由半边的肩背起始,无数幽黑泛光的鳞甲一道道遍布了整个手臂,从缝隙中散发出丝丝纯度极高的腐臭和寒意。
意念内视之下。
他才发现自己的经脉中不绝地延伸出无数的黑紫色纹络。源头正是胸腔正中央——比起常人粗大数倍的心脏。
在那心脏周遭的经络,此刻已尽数化为森寒的深紫色。仿佛化作毒蛇的毒腺,其中不断沸腾着的,便是这股莫名的气毒。
王白沉默了一下。
随之拈起身旁的一个铁镖,轻轻晃了晃,却摆出了强烈的飓风呼啸声。
甚至,随着劲力的运转,有丝线般的气毒瞬间贯涌入铁镖中,迅速在镖尖泛起了紫黑色的光芒,显然毒性极强。
“这肌肉形态…就是为了迅疾而生的啊。”
王白再度使了分劲,充斥毒性的铁镖猛地碎开,化为一地铁屑。相应的,胸腔处的‘毒腺’又是一阵激震,分泌出更多的气毒储存其中。
忽然,他心头升起一种奇妙的本能。
似乎他只要意念一动,便能瞬间收起手臂上的鳞甲,隐去心脏周遭的毒腺。
“…福祸相依,晦极生明,这便是我的化意?”
他摊开双掌,却见左臂粗大青筋暴起,宛若数道虬龙,右手则截然相反。
一阴一阳,相互牵制。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王白轻缓地并起双掌,同时激发起体内的阴阳二极。
轰!!
瞬息间,两仪之象疯狂循环流转起来,在双掌之间往复激荡。
漫天青黑内劲夹杂赤红丝线自毛孔绽放喷发,所过之处皆尽腐败摧毁。
形成的鹤唳声、蛇嘶声、龙吟声,万千意象嘶鸣声接踵而至,响彻云霄。
他四肢百骸中的内劲如破洞的气球般,迅速涌出体外,维持着意象。
这时。
一滴无比凝实的透光液体从双掌间滴落,在地面上急速扩大、渗入,直至穿透地下五丈深,形成焦黑色的圆孔。
滋…
一丝黑烟升腾而起。
扑通!
终于,王白体内涌起一阵空虚,直接晕倒在地。
双掌间的异象也渐渐消散,黑鳞瞬间收回皮肤中,恢复成常态的模样。
……
翌日。
公鸡打鸣,万物苏醒。
在第一缕晨曦照在王白脸上时,他便缓缓地睁开了眼。
“呃…”
他脸色稍显颓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昨夜内劲损耗太大,导致他力竭昏倒,一夜过去,仍然有明显的副作用。
“不该作死的…”
王白沉沉叹了口气,随之盘坐在原地恢复着经脉中的内劲。
轰——
在他运功的一刹那,仿佛有烘炉缓缓运转起来,发出轰鸣声。
周遭的空气也开始散出灼意。
无形中掺杂着阴寒之气,令人为之一颤。
咕…
陡然间。
一阵饥饿感涌出,他饿了。
王白叹了口气,在房中稍微搓洗了一把身子,将昨夜毛孔中喷发出的污浊清洗干净后,便又换了身衣服。
顿时,一阵难以言喻的清爽感涌上心头。
“呼!”
王白扭动关节,稍微活了活身子,便再度打开了昨夜收刮到的东西。
以备不测,往兜里塞了一把铁镖后,他便出门去了。
咚!
出了门,一眼过去便是杨亥的客房,此时正门窗敞开,房中空无一人。问过店中小二后,才知道杨亥昨日便已退了房。
在客栈中要了个馍馍,边吃边在街上闲逛着,朝着生气较多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江阳县,大多是肮脏不堪的,隔几条巷子便能望见几具白骨外露的死尸饿殍,路面尽是腐烂的肉糜和死人衣物,散发出浓厚的腐臭味。
虽说乢下县有旱灾的原因,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与此地相比起来,却能称得上是民康物阜了。
王白穿过几条街道,路面的腐臭垃圾渐渐少了许多,视野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到了此地,原本萦绕的死气暮气也愈发消散,随之增加的是更多的生人气息。已有不少民众在外干活、采购。
王白本想找个摊子买些吃食填饱肚子。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闻声望去,却只见街那头有人朝他招手。
“小白?这儿!”
“胡叔?”
见到来人正是昨日在镖队中的杂役一行人。
王白不由一怔,忽然想到杨亥昨日的举动,连忙问道:“你们还在这呢?不是昨日就说回去了?”
胡通与其余杂役走近,坐在摊位上,有些郁闷道:“今早杨镖头忽然说延迟几日,也不说啥原因,兄弟们虽不情愿,但也只能听令了。”
“杨亥说要延迟?”
王白面色一沉。都到这份上了,他哪里还猜不透杨亥的打算?
昨日他方才阻止了西风寨的刺客,今日又吩咐杂役们留下。他无非是想要将此行带来的人一同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