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回到乢下县以后,已然是凌晨寅时左右。
他迅速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这边的马厩中后,便独自进了县里。
由于季节原因,天已然刚蒙蒙亮,街巷中还是空无一人的状态,偶尔有几名巡夜的衙役走过。
“王捕头,回来了?”有衙役认出王白来,打了个招呼。
王白点了点头,问道:“恩,近几日县里怎样?”
“不算好,也不算太坏。”衙役苦笑一声,解释道:“东林帮那边的事儿先不提,这两日大旱依旧没有好转,唯一的河流也干涸了,县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也不知要怎么坚持过今年…”
“这样吗。”
王白皱了皱眉头。
他回想起昨日在酒楼时,看见的窗外那清澈见底的湖泊,不由感到有些诧异。
难道大旱也挑县城?
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镖车车队中运送的,则有大部分是运送至乢下县的,一些旱灾救济的粮食。
“又是超凡力量么…”王白心下发寒,抬头又问道。“说起来,这两日陆家是否有何异动?”
“陆家?这倒没有。”衙役捏着下巴细想了一会,答道:“硬要说有什么动静,就是陆家所在的县北最近频频有人听见怪异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大事了。”
“恩,知道了。”王白道谢过后,便告别这名衙役,朝着家中走去。
他这一身布衣自昨日从街坊中掠来,就是破破烂烂的。一晚快马加鞭的赶路后,更是增添了不少破裂的口子。
此时的他,模样就如同一名街边的流民。若不是那名衙役眼尖,或许还认不出他来。
“对了!”后边那名衙役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大喊:“老沈好像有事找您,待会记得去一趟衙门!”
“行!”
王白迅速回了家,将乌黑公服换上,吃了些干粮充饥后,便大抵是卯时一刻钟了。
带了些白面饼,就往衙门走去。
街上已然不同于方才刚入县时的模样,早已有许多早起做事的人,一时间熙熙攘攘。
见到王白的公服,也纷纷自觉地让开一条不宽的通道。
他快步穿过人群,转眼来到衙门的演武场。
沈巍然等人早已在场地一角等候着点卯,丝毫未察觉到王白的到来。
“巍然。”王白笑着走近,将几个白面饼发给众人。
“头儿?!您回来了!”望见来人,沈巍然顿时有些激动,险些没把持得住情绪,整个人猛扑向王白。
马承平虽也激动,但终究是脸皮没有沈巍然厚,拉不下脸上前。
王白见状,咧嘴一笑,单腿轻飘飘一晃,便将沈巍然放倒在地。将其余衙役看得双眼发直。
“功夫没点长进,偷懒了?”
沈巍然被摔得有些发懵,但也迅速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了身,挠头笑道:“功夫再怎么长进,也没有头儿内劲强啊!”
“老沈说的是!”
“头儿神勇无双,咱们八辈子可也赶不上头儿的武功境界呀!”
“停停停…别捧了。”
王白伸手帮忙拍了拍沈巍然身上的灰尘,问道:“说吧,这两日有什么要事需要禀报的吗。”
言罢,众人顿时一阵沉默,等待沈巍然回话。
“害,看来头儿也听说了。”
沈巍然叹了口气,垂下眉头,心情有些不悦:
“还不就是陆家案那边的事儿嘛。
这两日,县北怪事愈来愈多,先是杨婆半夜听见陆家大院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后又是隔壁老屠户家的猪肉一夜之间全腐烂了。总之,事情怪得很,就等头儿回来处理呢。”
王白微微点头。
沈巍然禀报的这些,明显都是关于诡异的。
且不说重物砸地,就这个屠户家的猪肉一夜之间全数腐烂。
就显然是因为诡物的阴气逸散出来,所导致的现象。
“看来九岭道人的封条要压不住了。
巍然,承平,待会点卯完,和我去县北看看,其余人留在衙门待命。”
王白低吟道,吩咐了众人一声。
“是!”
眨眼功夫过去。演武场的杂役便排成方阵开始等候点卯。
等到县衙的虬髯大汉例行点卯完毕后,讲了些无关紧要的杂事,就放众人解散了。
王白粗略清点了一下手下衙役,见人数一个不差。他微微颔首,带着沈、马二人迅速准备出发。
他手下一干衙役中,唯有这二人算得上是衙门中的老油条,处理起这些事来也更加利落,得心应手。
三人各自拿了把铁尺,便急步前往县北。
一路上,行人看见三人来势迅疾,也是连忙让路,都不想因此而惹上衙门捕快。
一会儿功夫。
三人途径两街交界处的一处菜市口,顿时,就有一股粪便腐臭味扑鼻而来。
“啧…”
王白皱了皱眉,轻捏住鼻翼,想要快步经过这条必经之路。
尽管物抗上他已经几乎叠满了甲。
但他的修炼的多是横练功夫,魔抗,显然是没有物抗那样变态的。
“头儿,你的实力,是不是又有所长进?”
一旁,沈巍然忽然问。
王白一愣,问道:“你怎么看出的?”
“商人的直觉。”沈巍然嘴角咧开。
“……”
王白抽了抽嘴角,撇开头不再说话。沈巍然这小子,虽然平时不怎么正经,但细节上的直觉是真的准。
三人绕过巷口,入眼的便是满目疮痍的陆家大院。
高墙之上,早已爬满幽黑葱绿夹杂的藤蔓,将早已腐蚀得松动的砖瓦拢住,隔着几十丈远便能轻易闻到浓郁的湿气。
这时,许久未开口的马承平幽幽道:“前些日子还不是这样的。这几日陆家藤蔓的长势越发凶猛,甚至蔓延到了周围街坊了。”
王白眯了眯眸子,望向陆家大门上的两道大封条。
“果然…”
大门上的封条,赫然被阴气腐蚀得只剩下残破的纸张,其上的血字,更是被磨得只剩下浅浅的字迹了。
“走,去杨婆家。”王白轻轻一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