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书房。
现在只有朱常洵跟温体仁。
因心向福王的朝臣多已身体有恙,外加今日朝廷的巨大变数,现在也只有温体仁还比较活跃。
不是他想活跃,而是他不得不活跃。
毕竟,已经更清楚地意识到,少年天子不仅是大昏君,还是暴君。
登基短短的时间以来,就杀了不少大臣,且是抄家灭族。
今日更是将扣押跟兵变有关的奏折的官员诛连九族。
面对他如此可怕的杀伐,基本谁也不敢再轻易造次。
会有如此恶果,就是他引发。
要是不前来跟福王通气并让他不敢乱说,一旦追查到他头,肯定也会被灭九族。
“王爷,当今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也是个可怕到极点的暴君。
下官……太过低估他的昏庸与残暴,完全没想到他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才导致发生这种事情。
要是大明皇朝任由他当天子,大明……必亡啊!”
两人此时毗邻而坐,温体仁在朱常洵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让朱常洵听得都情不自禁地颤抖。
当然,不是恐惧于大明皇朝会覆灭在少年天子手中,而是激奋于他的昏庸与残暴。
因为他越如此,他才越有可能成为大明皇朝的帝皇。
“温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哪怕眼前之人,已经表示向他效力,还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依旧不敢。
“下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现在能拯救大明皇朝于危难之人,非王爷莫属。
但王爷必须要隐忍,也绝不能有任何不好的表现,包括你我之间的密谋。
毕竟,现在这个昏君杀伐真的很恐怖。
要是让他洞悉到王爷有任何的不轨之心,必然连王爷都能被抄家灭族。
最重要的还是,他越昏庸、越凶残,群臣就越会对他不满。
一旦到了一定程度,就算他不将王爷或王爷这一脉中鳞选出储君,届时只要王爷登高一呼,也必然会从者如云。
又何愁大事不成?”
朱常洵立马就重重地点头:“温大人所言极是,本王定会注意,绝不会有不好表现,更不会把你我的密谋,有丝毫的泄露。”
温体仁暗松了一口气。
目的已经达到,又跟朱常洵简单聊了几句,便辞别而去。
翌日。
继昨日之后,朝中又发生了变数,震撼了满朝官员。
兵部尚书崔呈秀及兵部要员,居然被连夜凌迟处死,抄家灭族。
还全都是魏忠贤的党羽。
崔呈秀更是魏忠贤义子。
可比明天的杀戮更让朝臣震撼。
天子是残暴的大昏君,魏忠贤被他更宠信,现在也更疯狂了。
居然连他自己的党羽都开始痛下杀手。
据可靠的消息,就是因为这些人开始疏远魏忠贤,让他很不爽。
他们也扣押了奏章,以此向天子禀奏,获得了旨意,不仅将他们凌迟处死,抄家灭族,也要诛连他们的九族。
在这件事情引起群臣震动,聚在皇极门前热议久久不肯散去时。
朱由检召见了袁可立,正跟他独自呆在乾清宫暖阁。
“袁老大人,现在只有你我君臣,咱们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有任何的顾忌。”
坐在朱由检身旁的袁可立连不迭点头:“老臣愿意跟陛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袁老大人看来,辽东防线,是否真有存在的必要?”
朱由检开门见山的话,让袁可立瞬间震恐,老迈的身躯都情不自禁地微颤。
“难道……陛下是想要放弃辽东防线吗?”
“辽东防线,虽然像狠狠插在敌境内的一柄尖刀,但过于掣肘,建奴的滋扰,也会让防线内的兵马疲于应付,也非常烧钱。
就目前来说,基本能烧光朝廷的税收。
与其做这种长久的消耗,不如放弃,以长城固守,防敌于外。
与民休养生息的同时,充盈国库,改良武器,整饬史治。
做好充足的准备后,再对建奴进行最疯狂的猛攻。
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取胜,后方稳固,钱财充盈,也能跟建奴慢慢的耗。”
“陛下圣明!”
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仅是这四个字,基本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就由袁大人来引爆此事吧!
你直接疏力谏,增加辽东饷银,然后朕再伺机下达这种旨意。
凡我大明子民,皆不可抛弃。
一旦要放弃辽东防线,兵马必须垫后,先让百姓有序撤回国内。”
“陛下,如此举措,成则后世扬名,败将遗臭万年。
而且,肯定也会在当朝引起无比巨大的反响。
您真的想好了吗?”
这样的决定就是对此前的努力彻底放弃,不管是银钱的投入、还是资源的倾注,亦或是人力的建设,都会化为乌有。
甚至是自行放弃疆土,将已有的土地拱手让给建奴。
肯定会引人诟病,掀起巨大的风波。
袁可立即便认同天子的观念,现在也不得不慎重的提醒他。
“当世都活不好,去管后世评说,岂不可笑?”
朱由检从容地笑道,似乎对此一点都不在乎。
“老臣会遵从陛下的意旨!”
袁可立已经看出天子的绝决,不再多言,只是沉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