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焉浔月刚得到认罪书,抬头看看即将没入黑暗的暮色,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入宫。
马车行驶在平直的官道上,距离宫门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车轮忽而停下。
“咚”一声,焉浔月听见有物体掉落地砖的声音。
她刚准备起身查看,一只玉手撩开帘幕。
紧接着,是贺离钧那张妖冶至极的俊脸。
他双颊泛着酒醉的酡红,脸色却呈现病恹恹的苍白。
“国师大人?这么巧?”
焉浔月嘴上说巧,眼里却全是防备,左袖藏有一柄匕首,右手腕上装着袖箭。
托国师大人的福,自打上次他派人把自己带到小巷密谈之后,如今她每次出门,裴景黎都要帮她全副武装一番。
准许她到宫门口可以卸下,但是回到马车必须装上。
“听说小焉大人雷霆手段,已经让那群恶女认罪了。”
贺离钧动作娴熟的登上马车,丝毫不在意焉浔月嫌弃的目光。
“还行,效率比起抓你的那回,还是低了些。”
马车继续行驶,焉浔月想撩帘查看情况,却被贺离钧阻止。
“小焉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陛下?”
窗外寒风如同低啸的野兽,阵雪再次降临在这片回暖不久的土地。
焉浔月眼神停留在他的霜白发尾,压低声音道:“国师大人,天子脚下,慎言呐。”
贺离钧笑笑,脸色一变,捂住嘴唇,剧烈咳嗽起来。
“大人,您没事吧?这大过年可不兴死人啊。”
焉浔月想从袖里抽出手帕递给对方,匕首却滑出来,袒露在二人眼前。
“哈哈,给弟弟买的小玩意儿,忘记带给他了,不是来杀你的。”
焉浔月面上一窘,把匕首往回塞,摆摆手解释,却发现贺离钧脸色越来越沉。
“手帕,咳咳,给我的?”
贺离钧掩着唇,本就酡红的双颊已变成大片的绯色。
“哦,是……”
焉浔月把抽出来的手帕递给他,二人目光在尴尬的氛围中触了下,闪电般瞥向别处。
“我活不长的,不用劳烦你出手。”
贺离钧话音有些沙哑,连带他妖冶的脸蛋也显得落寞许多。
“那,省的我费事了。”
焉浔月很想共情他,但是她想到景黎遭他暗算,受尽凌辱,立刻心硬似铁。
贺离钧看着她淡漠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道弧线。
很好,不愧是他第一眼便认定的天女人选。
半柱香后,绿瓦上覆盖一层薄雪,焉浔月走在宫中,与贺离钧并肩。
二人走得不快,却没有再度交谈。
金銮殿上,女皇略显暗沉的脸颊由于劳累,又添几分苍老感。
“陛下,关于戎二殿下受辱一案,那十位主谋已经签下认罪书。”
焉浔月呈上书纸。
在认罪书徐徐展开之后,女皇目光里闪动几分不悦的情绪。
“嗯,朕知道了。”
贺离钧见状,示意她退下。
焉浔月看着女皇扶额缄默的样子,只好拱拱手离开。
待她的背影消失于正门之际,女皇抬眸:“国师大人,此时入宫可是找到了顺承天运的办法?”
由于前些日子都城出现的怪像,女皇颇为烦忧,深知不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的话,栾朝太平情势必不能长久。
“臣通过开坛做法,已经找到承运之术。”
女皇精神一震:“哦?是何术?”
“册封太女,寻找天女,二者皆定,民心转安,自然承天之运。”
贺离钧语气镇定,桃花眼直视殿上的女人,像在给予坚定的支持,又像在蛊惑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