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浔月回到宫门口,隐隐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裴景黎头顶肩上轻覆一层薄雪,见她来了,从怀里抖擞开斗篷,嘴里不满的念叨:“下雪了不知道先回家,还往宫里跑,要是感染风寒怎么办?”
“我也真是个操心命,跑到这里送斗篷,却听到宫中侍卫说小焉大人跟国师一起入宫。”
直到替她披上斗篷,系好带子,脸上的怒色才渐渐淡去。
焉浔月瞧着他嘀嘀咕咕,形似个保姆,忍不住噗嗤乐出来:“景黎,你越来越贤惠体贴了。”
“多亏妻主教的好。”
裴景黎冷哼道,待她登上马车坐定后,用内力将手掌催热,握住她的双手。
“方才贺离钧忽然拦住我的轿辇,跟我说了许多古怪的话。”
手掌被裴景黎忽然攥紧,焉浔月撇见对方阴沉的面色,立马吐吐舌头笑道:“乖啦,我要是有事瞒着你还会主动跟你提?”
“明明是我先提的,不过白发老妖男跟你说了什么?”
裴景黎眼神变得幽怨。
“白发老妖男”?焉浔月虽然觉得不礼貌,但是看见裴景黎气鼓鼓的表情,憋着笑没有指正。
“他先问有没有人觉得我与陛下长得像,我刚听到的时候以为他要替我改命,逼我篡位呢,哈哈。”
焉浔月自然不认为自己与陛下有什么关系,原主生在爹宠娘护的家庭里,加上一向乖巧的正太弟弟,她这个后来者别提有多舒心了。
然而裴景黎并没有笑,“还有呢?”
焉浔月只好收敛笑意,皱眉想了想:“他还说自己活不长了,咳得挺像回事,如果是真的病入膏肓,那我用不着动手了,如果是骗我的,那他演技真不错。”
“活不长?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布下最庞大的局,却只能草草收场了。”
裴景黎若有所思。
“关键他做那些事是为了什么?诱我入局不成,又开始光明正大扶持我。
如今朝中官员都以为我站在他那边,我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焉浔月想到这儿有些气馁,幸好那群趋炎附势一辈看不出三公主与国师联手。
要不然,三公主潜在拥护者也会开始拉拢自己。
真怀念跟老妈一样,受朝官排挤却自在逍遥的孤臣时光呐~
裴景黎轻笑,松开手,把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揉在焉浔月发酸的脖颈处。
恰到好处的力道,在后颈穴位处揉捏轻摁。
“今天刑部一切还顺利吗?”
焉浔月闭上双眼,享受这份专属服务,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顺利,恐吓招供流非常有效~”
“那就好。”
裴景黎眼里划过一丝失落,他总觉得自己能做的太过有限,只能任由焉浔月独自承受诸多烦恼。
那日殿前她顶着各方压力宣称唯他一人,如今看着她置身于暗流汹涌的官场,自己却只能终日替她提心吊胆,而无计可施。
若他还是那个富贵无忧的裴二公子,兴许他们也会在众人眼里极为登对吧?
可是未来他只能是个侧侍。
不是正夫,不是侧夫。比小侍多个名分的侧侍。
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
裴景黎喉间像是吞下一颗酸杏,不断散出丝丝的酸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