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如果不能告诉师父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知道啊……”
凌渊蹲着马步,抬头看向她,满脸真诚。
“等小渊长大了,自然就明白我现在做的决定,还有喔,这段时间要幸苦你照顾景黎。”
凌渊皱起眉头,苦恼道:“为何师父说我不懂事,姐姐也说我不懂?我已经到可以替姐姐分担的年纪了,我很快就十三岁了!”
焉浔月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拍拍对方肩膀,笑道:“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才十三岁,无忧无虑长大不好么?”
面前男孩眼中光芒忽然暗淡下来,沉默半晌后,轻声说道:“可我已经不能无忧无虑了,姐姐。”
焉浔月这才意识到凌渊看着虽然稚嫩,心思却比同龄孩童更为老成,跟自家那个正太弟弟却不是一样。
焉浔阳早成是因为受到焉父焉母的感染,让他小小年纪深感肩上责任重大。
而凌渊更像是独自长大,无人庇佑的小孩,他不得不锤炼自己的心,使其坚硬,不可摧折。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凌渊眨眨眼,“姐姐说,要我坚强。”
脸上浮现温柔笑意,焉浔月微微弯腰,眼神镇定:“现在姐姐想告诉你,如果有人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在他身边,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就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偏袒和保护里成长。”
不用一直那么坚强,我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在偏袒和保护中长大。
凌渊定定看着她,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好像一只经受风吹雨打的鸟,误入高门大院的屋檐下,它遭到下人驱赶,这家尊贵的主人却抬手制止他们。
然后告诉无处可去的它: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不足以抚慰你一路来的艰辛苦痛,但可以保护你不受风雨。
眼见小孩眼眶越来越红,焉浔月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难道不可以把祢真道人当做庇护伞吗?他怎么看起来要伤心落泪的样子?
“小渊明白了……”
“好啦,别看祢真道人严厉,他其实只是太在意你,我看他气消得差不多了,快回屋睡觉吧。”
直起身,焉浔月看着头顶天色,再过两个时辰,这天便要亮了。
“我不,我要报仇!”
小孩执拗起来,努力端起不断颤抖的胳膊,双腿因为疲乏战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有这份心,景黎已经很开心了。”
焉浔月难得从他脸上看见这般浓烈的恨意,微微一怔后,仍然耐心开解。
“可是那个坏人要伤害你!我不容许姐姐在这样危险的境地。”
凌渊委屈到哽咽,一方面他为自己的弱小感到自卑,一方面为焉姐姐春风化雨的温柔感动。
听着小孩大声的反驳,焉浔月心中感愧不已,没料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竟然这般重要。
“姐姐更想看着你平安长大,小渊,不听姐姐的话吗?”
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与裴景黎相似的倔强,焉浔月目光更宠溺些许,令凌渊不由一愣。
鬼使神差的,他放松站姿,双臂缓缓放下,“小渊听话。”
灯烛残影轻晃,贺离均弯唇一笑,胜似三春桃李,却只有姬璎瑰清楚他此刻心中阴郁至极点。
“我说,不许你动她,听不懂吗?”
抬手扼住女子脖颈,她胸前印染血迹的纱布格外扎眼。
姬璎瑰双唇紧抿,不肯发出一声求饶。
“老三,我救活你,不是为了听你报复焉浔月的计划,懂吗?”
几个时辰前气息已断的二人满身是血,却生龙活虎的站在一处,甚至又因为那个女人吵架。
任谁看见也会吓得魂不附体,而前来奉茶的侍卫却面色如水。
姬璎瑰死死盯着他,左眼眶中落下一滴泪,“啪嗒”泪水溅在他手背。
如同被火舌烫到,贺离均慌忙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