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要不我回去问问家母的意思,再来给你回复吧。”
焉浔月无奈,松下口气,将铜盒收回衣袖。
展云征闻言终于暴雨转阴,情绪也平复下来。
手里攥着手帕,不再言语。
暮色渐渐沉下来,裴景黎与墨银像散学晚回家的孩子,各自提起速度,一阵风儿似的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城中。
二人跃上城墙,同时落地。
“主子,你的眼睛。”
墨银担忧出声,嘴角挂着血丝,浑身狼狈不堪。
“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展云征没有抬头看他,神色阴郁。
再反观裴景黎这处,除却发丝凌乱一些,并没有其他变化。
一把搂住焉浔月,松开后将她全身又扫视个仔细,生怕自己不在的期间,对方发生什么变化。
“妻主,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焉浔月眯起眼睛,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明明是她比轮椅上的人更有危险性吧。
“没有,瞧你闹得,头发都乱了。”
她伸手想将对方头发捋顺,却不小心弄得更乱。
“妻主,可以回家了吗,快到晚饭时间了。”
景黎眼里露出几分兴奋。
“差不多了,等我再跟人家告个别。”
焉浔月说着转过身去,展云征正巧抬眼看她,视线接触两秒,二人皆避开拱手一礼。
之后转过身去,在静默中分道扬镳。
焉浔月牵起景黎的手,十指相扣,很用力的握紧。
似乎想将内心的烦乱通过手掌,告知对方知晓。
但她知道,在事情没有理清之前,她不能告诉对方。
裴景黎的轮廓深陷在深蓝色的天色里,本该冷薄的脸因为嘴角那丝满足的笑意,显得温柔异常。
她抬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从戾气凶狠再到如今温柔如水,一切都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经意间,他已经陪自己走了那样远。
回去的街道上人不多。
焉浔月忽而撒开他的手。
天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银辉。
照在青石板路上,她走在前面,忽而回头。
踮起脚尖,做了几个芭蕾舞的动作。
月白色华裳泛起淡淡的蓝。
转圈,垫脚,挥臂,她在路中央,宛若一只亭亭玉立的天鹅。
裴景黎怔楞在原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舞姿。
高雅宛如云中鹤,翩跹恰似花间蝶。
那个月光下如同夜明珠熠熠闪光的女子。
是他的妻主。
是他的挚爱。
也是他的不二信仰。
明明没有饮酒,他似乎便有了醉意。
心间忍不住雀跃着,随她动作,一起旋转,流连,跳跃。
从始至终的震颤。
焉浔月看着他呆在原地,只好弯身行一个公主礼。
款步上前,将自家傻傻的崽子唤醒。
“走啊,回家。”
她伸出手,满眼含笑。
月光洒在她身上。
仙境里走来的仙子,也不过如此。
如果这是初遇。
裴景黎想,他会一眼万年。
“好,回家。”
他握住那只手,全身的血液都在欢腾。
突然想起师父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对一个臭名远扬的刑部尚书女儿情根深种?
那时他想了想,说不出原因。
现在他仍然不能深刻明白这种感觉。
只要在妻主身边,这具身体犹在,那么这颗心脏会为她而动,千千万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