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内力平息,徐良拿着袈裟,走向林震南。
一天之内,几番生死惊变下来,哪怕林震南行走江湖多年,此时都有点惊慌失措,见徐良靠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方才我在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看到一道人影从房顶掠过,心有不安,便跟踪了过来,并非尾随林前辈。”徐良解释两句,随手将袈裟扔了过去,洒然一笑道:“怎么?林前辈怀疑我也起了贪念?”
林震南老脸一红,顾不得去接袈裟,快步向前,深深一礼,惭愧道:“徐公子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仗义执言,坦荡磊落,是林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徐良笑道:“深更半夜,我突然出现在这里,林前辈心生怀疑倒也正常,只是我这人最怕误会,把话说开就好了。”
林震南又是一礼:“公子不要再说了,真是羞煞老夫了!”
“林前辈,那黑衣人中了我一掌一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夜色已深,在下就不多留,先回去休息了。”徐良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徐良此时是福威镖局唯一的依靠,林震南深怕对方因此产生心结,连忙出言挽留道:“公子剑法造诣非凡,对辟邪剑法也颇为了解,还请暂且留下来帮忙护法,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好帮忙参详参详。”
言下之意,便是要和徐良共享这份宝物。
林夫人也再三恳求,并迅速打开袈裟,递给林震南。
袈裟虽然破旧,但保存的十分完整,展开一看,只见辟邪剑谱四个大字,端正的写在最上面。
林震南激动不已道:“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剑谱!”
但当他凝神静气,往下看去,只读到前八个字,便眼睛一黑,气息紊乱,险些晕倒过去。
原来,这八个字是“武林称雄,挥刀自宫”。
林震南心中骇然,想要立刻丢到袈裟,但又没忍住再往下看一眼。
袈裟上的字密密麻麻,好似无数蝌蚪游走,凭空涌入脑海,让人不由自主的继续看下去,并跟着心法口诀,运转周天内力。
林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林震南,看他先是目光凝重,然后满脸骇然,紧接着又露出痴迷神色,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中邪一般。
“夫君?夫君!”林夫人喊了两声,见林震南全然不觉,便有些生气,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林震南已然沉浸在剑谱中,全凭自然反应,见有人伸手过来,立刻挥舞长剑,使出一招流星飞堕,直接刺了过去。
林夫人平时经常和林震南拆招自娱,对辟邪剑法了如指掌,便身体一转,从侧面抓向林震南的手腕。
谁知林震南这招速度极快,不等林夫人转身,剑尖便已经到达胸前三寸!
“啊!”
林夫人尖叫一声,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死在自己夫君手中,一指劲风传来,正中林震南手肘,将这一剑打偏了过去。
林夫人脸色惨白,眼中全是不解与惧色,再看林震南,仍是目光空洞,又是一剑袭来,只得踉跄后退,不断躲避,同时朝徐良大喊道:“林公子,救命!”
徐良一步跨出,飘然而至,一剑震开长剑,一手夺过袈裟。
“还给我!”林震南低吼一声,疯魔了一般,一招钟馗抉目,剑尖刺向徐良的眼睛。
徐良丢到袈裟,左手紧握重剑,在空中一格一撇,荡开长剑,然后左手为爪,扣住林震南的手腕,分筋错骨手一扭,将长剑夺走。
因为是近身交手,为了不伤及林震南,徐良便将两把剑全都扔给了林夫人。
见林震南两眼泛红,气息时涨时落,徐良缓缓吐了一口气,抬起双手,化掌为拳,气息内敛,缓缓前行,拳罡古朴无华,返璞归真,已有三分意蕴。
然而,不等他出手,林震南全身气势再度一变,内力变得燥热而狂暴,左手握拳向前,右手中指食指并立如剑,如鬼魅般飘忽,瞬间来到徐良面前,一剑指戳向他的心口。
徐良转变拳罡,化为绵柔掌力,左手抵住剑指,同时身体前倾,右掌拍向林震南的面门。
不曾想,沉迷在剑谱中林震南反应极快,提膝弹腿,挡住徐良的攻势,掌指接触,身体顺势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躲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徐良左手化掌为爪,扣住林震南的锁骨,右手屈指如凿,对准他的眉心,轻轻一叩!
一股冰凉气息透入眉心,然后冲入脑袋,林震南血红的眼眸,迅速恢复清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番兔起鹘落,看得林夫人目瞪口呆,见林震南清醒过来,连忙走到他旁边,扶着胳膊仔细打量。
林震南捂着胸口,瞥了眼地上的袈裟,心有余悸道:“多谢徐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夫君,这袈裟上到底写的什么东西,怎么你看了几眼,就跟着了魔一样。”林夫人责怪两句,就要把袈裟捡起来。
“不要碰它!”林震南连忙拉住林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心想:“刚才那情况,比入魔都可怕。饶是自己被第一句镇住,还是忍不住往下看,而且越看越入迷,难以自拔。若不是徐公子相助,即便不走火入魔而死,也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给自己胯下一刀!”
想到剑谱开头的八个大字,林震南心里发堵,再一想祖父林远图威震江湖,而父亲林仲雄却武功平平……
“啪!”林震南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默念几遍:后人不肖,怎敢编排先人。
徐良惊讶道:“林前辈,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没从剑谱迷幻中醒来?”
林震南苦笑道:“醒了,只是这剑谱太过邪…太过凶险,尚不能完全摆脱影响,等过几日全忘了就好了。”
徐良感慨道:“不愧是自葵花宝典悟出来的剑谱,只是看了几眼,便能引人入魔,当真是奇事。我自认有几分定力,熟知百家剑法,前辈能否把剑谱给我看看,或许可触类旁通,让我的剑法造诣更进一步。”
林震南摇头道:“不是老夫小气,实在是这剑谱不是善类,而且也关系到远图公的名誉,林公子还是不要看了。”
徐良沉思片刻道:“难道修炼这部剑谱对男人有损害?”
林震南惊疑道:“你怎么知道?”
徐良平静道:“刚才前辈沉浸在剑谱时,内力变化极大,与东方不败……”
林震南伸手拦住徐良,苦笑道:“徐公子,不要再说了,老夫只想保全家人,好好过日子,什么都不想知道!”
看着不到四十风韵犹存的夫人,想着福威镖局几十年的声誉,以及林平之一个独苗,林震南咬了咬牙,抓起袈裟走到徐良面前,郑重道:“这辟邪剑谱太过凶险,老夫白长了年岁,定力不够,不敢留在身边,请公子代为保……不,就直接送给你了!”
徐良没有伸手,而是认真道:“林前辈,这剑法虽然有很大缺陷,却也不失为一部上乘剑法,你确定要送给我?”
“千真万确!”林震南郑重道:“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徐良不再推辞,在腹部下方三寸处,连点数个穴位,这才接过袈裟仔细观看,不消片刻,便将内容记牢于心,然后重新递给对林震南,郑重道:“确实是部很强很诡谲的剑法,在下受益匪浅,往后若有人逼迫,前辈尽管言说剑谱在我徐良手中。只是这袈裟是林家祖传之物,在下绝不能要,还是交由前辈处置吧!”
林震南点了点头,小心接过袈裟,神色十分复杂,沉默良久,便重新回到佛堂,打开一个暗格,将袈裟塞了进去。
林夫人本想阻拦,但得知修炼剑谱的条件后,脸色瞬间煞白,伸手搂住林震南,不再说话。
要是丈夫和儿子修炼这等邪门剑法了,林家岂不绝后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