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好在哪里？”看着满眼皆是欢喜的猴子，杨戬怒从心来，他实在想不明白猴子明明知晓原身的部分隐情，为何还能面露欣喜之事。

“杨戬，不是，俺是说那个杨戬，不是你。”猴子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无法理解杨戬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纵使那个杨二郎另有苦衷，但他贪恋权势、祸乱三界也是事实啊！

“那个杨戬就该死吗？”有些话，杨戬原本是不想说的，现在他改主意了，“八百年前，你真以为是自己福大命大才侥幸从八卦炉中逃出来的吗？”

“当年王母不满道祖势大，对其百般刁难，道祖不满之下引你上天，扰乱天庭局势，是杨戬敬你一生胆气，与道祖结盟这才保全了你的小命，并借机交好佛门。”竟然要说，那就要从头说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跟猴子捋清楚了，让这猴子知道他究竟受了那该死的杨戬多少恩惠。

“不可能，俺承认当初能逃出炼丹炉确实有几分蹊跷之处，但和杨戬绝无干系，杨戬当初不过是看中了司法天神的权柄，拿俺老孙的命去铺平你的青云路。”猴子嘴硬道，杨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救他，就算道祖真的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那也绝对和杨戬毫无关系。

“是与不是，你心中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猴子天性聪慧，杨戬相信他早已有所察觉，否则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能对道祖如此礼遇？

“为什么？”胡乱发泄一番后，猴子总算恢复几分冷静，问起缘由，看来三百多年的禅也不是白参的。

“杨戬天性孤傲，甚是渴望自由却被心中的冲冲枷锁缚住翅膀，而你是他生平唯一的对手，寄托、代替也好，惺惺相惜也罢，你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猴子如今倒是重振雄风，恢复往日的豪气，可惜原身根本不会看到。

“原来如此。”猴子心中了然，当初玉树之事曝光，他不也存了同样的心思在提议王母仅仅只是将杨戬贬下凡间，做他的灌口二郎神的。

“为救兵赋诗作赞献媚于天廷灵山，一身豪气耗得干干净净，失了自我更让当初八百年前的那场酣战成为了一个笑谈，杨戬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杨戬而死，这也是他深藏于心中的疑惑。”激猴子收沉香为徒虽有利用之嫌，但同样也存了让猴子能重振雄风的心思。

“有后台的妖怪都被接走，没后台的直接打死。”西行路上需要搬救兵的那些妖怪，猴子是真的斗不过吗？还不是知道对方有后台，不愿多生是非。

杨戬是被早年的悲痛经历缚住心灵，猴子倒好，自己给自己施加了一层枷锁。

“俺哪有。”猴子下意识否认道，却发觉杨戬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反驳，只是自顾的将那些他不知晓的隐情说了出来。

“成了佛后，原以为你能恢复往日豪气，结果自愿与青灯古佛作伴，明明觉得沉香对自己脾性，却连收徒授艺都推三阻四，不敢正大光明的出手相助，要不是真君神殿的皮肉之苦、险死还生，真不知道你得何时才能明了自己的心意。”猴子引用星光神水之事，杨戬毫不知情，此番来寻如来，杨戬也只当原身的一番苦心终于有了成效。

“你是说当日的皮肉之苦、诸多羞辱也是杨戬刻意为之？”猴子虽心思单纯，但并非愚笨之人，杨戬稍有提及，他便立即明晓前因后果。

“你真觉得你那个笨蛋徒弟能从真君神殿中抢人？”为了能让自己死得安详些，原身真的是费尽了心思，“杨戬甚至敢将黑熊精压住观音，又岂会因为忌惮佛门而就此收手？”

“你当日虽被折磨得经脉尽断，但对真君神殿中所遭受的苦难可有半分印象，还有你那元神解封之后，法力毫无滞塞，你就真的没有半分疑惑？”原身封印猴子元神、法力用的是道门术法，观音毕竟是佛门大能，识不得此术还情有可原，可猴子道门出身，纵使无法施展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归根结底还是心中怒气太甚，在仇恨和愤怒的影响下，失去了冷静的心态，认定杨戬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猴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来，哪有人会故意留下敌人复原的希望，除非他本就存了敌人复原的想法。

“你说的一切可是属实？”兴许真相彻底太过出人预料，猴子睁大了双眼牢牢的盯着杨戬，“俺问你，你说的可都是事实！”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很显然，猴子已经相信了杨戬的所有说辞。

“那我也问你，他该死吗？这样的杨戬，他该死吗？”人不能活得太明白，原身就是太了解自己重视的那些人了，清楚他们的所欲所求，明白只有用自己的死才能让自己所爱的那些人都能获得幸福。

求仁得仁，原身从未想过他所爱的那些人值不值得他如此付出。

“是俺对不住他。”猴子向来恩怨分明，杨戬有恩于他，他却恩将仇报帮着沉香弄死了杨戬，不管是否知情，猴子都心中有愧。

“算了，我跟你计较个什么，想要他死的人又不是你。”杨戬知道猴子知晓真相后便会有一条名为恩义的枷锁将猴子重新束缚住，这也是他之前不愿说出真相的缘故，只是心中激愤实在难以宣泄。

本就因如来无能为力更不愿深究的态度而有几分恼意，猴子又在哪里幸灾乐祸，正好撞到杨戬的枪口上，正好他不也是为了真相来的嘛？那杨戬就将真相告诉他。

“杨戬大哥，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如此苦衷。”沉默了许久，估摸杨戬已经说完了要说的一切，在云层下听了半天八卦的哪吒与金顶大仙这才一同现身。

“我不是你的杨戬大哥，你的杨戬大哥已经死了。”经过刚才的宣泄，杨戬心中的怒火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不至于再拿哪吒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