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本俗,白璧有瑕。
作为一个千年而来的人,林逸每天都在克制着自己,不要被这残酷的世道所荼蘼。可他不是圣人,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放下那些所谓的正义与公道。
便如夏花,她本已是可怜之人,本不必卷入这场纷争。
可现实是,为了能在洛阳官场站稳脚跟,林逸必须这么做。他没有世家贵族那般深厚的底蕴,更没有孙昭多年来纵横官场的威望。
所以!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狠下心。不择手段也好,迫不得已也罢!
月色朦胧的洛阳官道上。
林逸抬头望着天空,看着被月光无限拉长的身影,长长叹了口气:“我错了吗?”
跟在身后的韩虞稍稍一愣,他不懂林逸话中的错所指何事,却听出了那语气中诉说不尽的悲凉。
“罢了”林逸脸上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明日派人去蜀中将夏花的亲人带回洛阳,切记隐秘行事。”
韩虞终于明白林逸叹气的原因,一向奉命唯谨的他,自是没有半句废话:“是!”
半年来的相处之中,韩虞渐渐有些佩服面前这个年轻人了。他虽是一介书生,但无论遇到何事,脸上总会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再加上他时不时散的那股阴冷之势,简直要比那些久经官场的老人还有狠厉,非但出手凌厉,更是谋略颇深。那副处变不惊的笑容,总让人不自觉的便会产生依赖之感。
醉仙楼。
一壶清酒,两杯凉茶。
林逸笑容不减,看着面前俏丽动人的杨玉环,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高挺白腻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这个在外人眼里,狠辣果决的林大人,此时却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君,脸上甚至带着些许青涩与稚嫩。
杨玉环俏脸羞红,羞怒交加嗔了一句:“你这幅模样,倒是比那柳家的公子更下流些!”
林逸自当没听到,猛地拉过杨玉环的俏柳细腰,用力搂在怀里,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哪怕天下之人皆骂林某下流,我也绝不会放开你分毫!”
“皮厚!”杨玉环芳心窃喜,脸上更是红晕弥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旁的凉台,轻轻挣扎了几下:“让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林逸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一些,忍不住脱口而出:“他看便看!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洛阳,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林逸的女人!”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句恋人之间的情话。但对于熟知历史的林逸来说,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宣誓和决心。
与其每日忧心杨玉环会不会历史重演,倒不如自己努力,努力改变这段曾经的历史!
杨玉环星眸微红,动情的俏脸上,写满了期盼:“总会这么一天的”
此刻她不再是杨家才貌相绝的大小姐,也不是史书上那个魅惑众生的杨贵妃。
此刻,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心系情郎的普通女子。此刻对她来说,什么杨家,什么自由,都及不上面前的这个男人!
门外,丫鬟樱桃轻声敲门:“小姐,老爷来了。”
当时那抹红唇,距离林逸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他决定吻上去!可天不遂人愿,这声呼喊直接将二人惊了一跳。
冷静之后,二人同是面红心跳。
林逸自觉喉咙有些干涩,干笑一声:“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呸”杨玉环秀脸更红,忍不住叮嘱道:“爹爹来了,你正经点。”
杨玉环诉了诉衣衫,起身出门迎去。不多时,一位五十出头的老者信步走了进来。穿着整洁素雅,到不像是官场之人,更像是一位淡雅俗士。
这就是杨玄珪?
林逸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听闻这杨玄珪乃是梨园有名的乐师,弹琴谱曲更是天下一流。这也是他能够深得玄宗喜爱的重要原因。
众所周知,玄宗李隆基乃是一个十足的戏痴,不仅精通乐理,填词谱曲也是颇有造诣。那天下闻名的霓裳羽衣曲,就是他专门为了杨玉环所做。
由此可见,历史上的杨玉环是多受李隆基喜爱。虽说历史对她多有不公,但在林逸看来,这些不公恰恰也证明了杨玉环的优秀。
在没有见到杨玉环之前,林逸一直以为她只是美貌倾城而已。等到他真正了解这个女人后,才真正明白她的魅力在那里。先不说她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只是那不绝于尘的气质,就以让世间无数女子自惭形愧。
老者走近堂中,哈哈一笑打断了林逸的思绪:“想来这位便是林大人了,老夫杨玄珪这方有礼了。”
“不敢”林逸也是礼遇有加,连忙躬身拜礼:“晚辈林逸,见过杨公。”
对于林逸这谦逊的态度,杨玄珪似乎颇为受用,老成持重的点点头,坐在了正的位置上。
杨玄珪笑声爽朗,言谈举止颇为大气:“早就听闻林大人文采绝伦,在这官场之中也是风生水起。老夫早有拜会之心,却不曾想今日会在这里相遇。”
“杨公折煞晚辈了。”林逸再次起身行礼,态度恭敬得简直不像话:“杨公在朝为官多年,林逸作为后生,理应先去登门拜访才是。不曾想杨公如此平易,晚辈不及也。”
看他那副坐立禁威的模样,一旁作陪的杨玉环,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下流痞子冷不丁正经起来,倒也是一表人才俊朗不凡。
杨玄珪微微一笑:“相逢不如偶遇,林大人莫用挂怀。”
毕竟是两个陌生人,聊起来也是颇为尴尬。
尽管林逸很清楚,杨玄珪此番前来,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偶遇。但人家不开口,自己也不好直接问。
聪慧如杨玉环岂能看不出来,恰逢事宜接过话来:“爹爹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杨玄珪故作佯怒,脸上笑容不减:“爹爹来看你就非要有事不可么?”
杨玉环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俏脸含笑:“爹爹说的哪里话,您能来,玉环自是求之不得。”
杨玄珪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林逸抱了抱拳,笑道:“老夫今日偶经这里,本想来看望一下小女,未曾想林大人也在。说来老夫还真有一事想要摆脱林大人,如此倒是省的再去府上走一遭了。”
正题来了!就知道这老小子没安好心。
林逸顿时打起精神,笑道:“杨公严重了,但凡林某能办到的,自当竭尽全力。”
杨玄珪故作犹豫了几分,笑容和气:“说来林公子与我杨家也算是来往不浅,那老夫也就直说了。”
从林大人再到林公子,这短短的几句话,便以将双方的关系拉近不少。可见,能在帝王身旁相伴的人,定是比旁人精明许多。
林逸欠了欠身子,笑容依旧:“请!”
杨玄珪端起茶杯对着林逸敬了敬:“听闻林大人与寿王关系莫逆,不知可否能为杨某引荐一二。”
林逸目光瞬变,下意识的看向杨玉环。
本以为白家将李瑁拦在了洹园,杨玄珪就没有机会再与其见面了。未曾想这一天却还是来了。
难道历史真的难以转变,李瑁与杨玉环必定要相见才对吗?
眼看着林逸越来越狰狞的脸色,哪里还有刚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杨玄珪顿时吓了一跳,忙唤了一声:“林大人?”
林逸仍旧不为所动,一双冷目死死地盯着杨玄珪,隐隐之中还散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杀意。
就连身旁的杨玉环都吓了一跳,心忧不已的喊了一句:“林逸!你怎的了?”
林逸猛地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杨家父女,平静了少许才换上笑容:“抱歉,今日府衙内琐事不断,在下有些晃神了。”
“林大人为民忧心情有可原。”杨玄珪这才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道:“但不知这引荐之事”
若是面前这人不是杨玉环名义上的父亲,林逸很想一脚将他踹出去,再让韩虞狠狠地揍上一顿。像这种上赶着卖女儿的父亲,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林逸心中厌烦,自然不想多言:“这下官与寿王殿下也不过相交两次而已,并不熟络。”
似乎早有预料的杨玄珪,脸上笑容依旧从容,意有所味的看了眼杨玉环,又道:“前些日子听玉环提起,如今杨家与林家的烈酒生意越做越红火。说来还是多亏了林大人的祖产酒方。”
对于这种恭维奉承的场面话,林逸自是熟练于心,笑道:“杨公说的哪里话。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呐!若是没有杨家多年来,在这河南道地区积累下来的渠道。林某就算手握良方,也无济于事。”
杨玄珪自顾自的添了杯茶水,故作漫不经心的笑道:“林大人说笑了,只要你我两家金诚合作,这日后定然是财源广进。”
这算是威胁吗?
林逸心中冷笑一声,若是半年前他或许还会有些顾虑,但自从与杨玉环互明情意之后,他便将林家的烈酒生意放缓了许多。毕竟他如今还有香皂这项定挣钱的买卖,至于烈酒带来的那些利润,也不算是难以割舍了。
更重要的是,他早就料到有一天会与杨玄珪摊牌。所以这些生钱的买卖,就更要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否则日后便是被人挟制的筹码。
说句不好听,若是杨家真敢在生意上与他相执,不出三月,他就能彻底将杨家踢出局,大不了从新来过。
如今的林家,有这个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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