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大洋彼岸(1 / 1)青灵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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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岛现在是一天一个样,居民区的房子框架大体都搭建起来了,开始有了作为一座城的模样。

居民房子都是按照统一标准设计建造的,就连家具也全是一种式样,这可以极大地加快生产建造速度,修建完一间房子之后,修建这间房子的人基本上就变成熟手了,后面的建造速度就越来越快。

三排共一百间民房被分配给了五百名子民。这一百户老秦人原本都属于扶苏封地的食邑,是与他关系最亲近的那些人,赵高李斯之流必欲除之而后快,所以这些人都被安排出海避难。如果不是船只载重有限,跟随出海的人只会更多。

五百秦人以家庭为单位,共有100户,船只载重有限,每个人带的私人行李物品并不多,不到半天时间,所有人都住进了自己的新房子里。

看得出来,子民们都很欣喜,老百姓对生活的要求一直都不高,只要能吃饱肚子,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

几排房子之间还预留了一块空地,作为后院交给房子的主人自主使用,追究生活品质的可以在这里种上花啊草啊的,喜欢脚踏实地过小日子的可以种些姜葱蒜和青菜。

比起在船上十平米的空间住了两户,甚至是三四户人家,这独门独院的房子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挑剔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基础设施还没有完善,比如房子前的路面已经被挖开,用来铺设下水道。进水渠也还没修好,人们还需要自己去河边打水。

按照扶苏的规划,人们正在大河上游开挖一个叫做“水库”的大型池塘,木匠正在打造一种叫做“水车”的自动取水装置。

水车会将大河里的水提上高位流入水库内储存,水库边会铺设竹子做的管道,利用高差势能将水引入各家各户,这样人们在家拧开阀门,就会有新鲜的清水从“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出。

这就是公子口中所说的“自来水”,虽然还没有看到“自来水”的模样,但是人们已经无比期待。

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扶苏坐在“东宫”的二楼露台,看着鹿儿岛内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

鹿儿岛现在还是一个大工地,有一支20人的厨师仆妇队伍专门负责五百人的饭食,大家共同劳动,一起吃“大锅饭”,这样比起小门小灶的效率更高。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新居入伙”,每家每户是必须要烧火做饭的。男人们从仓库那领取了一袋粮食、一大块羊肉、一条生猛的鲤鱼、野菜若干,背起来高高兴兴地返回自己的新家,家里的女人已经在生火烧水,孩子们嗷嗷待哺,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扶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东宫二楼,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是一个人的啊。

“公子,该用餐了。”徐福托着一个餐盘走上二楼露台,“夜晚水汽重,还请公子回屋内用餐。”

扶苏拍拍身子从露台上起来,走进二层阁楼,徐福已经在木桌上摆好了饭菜,鹿肉、鹿血汤、小米熬的红枣莲子羹……依旧是补血套餐啊。

扶苏甚至觉得自己这一个月以来,至少吃掉了十头鹿,不然哪来的那么多的鹿血鹿肝。

“福伯,以后换点别的菜式吧,别每天除了鹿肉还是鹿肉。”扶苏有些幽怨地说道。

鹿肉里面加了很多药材,被炖得稀烂,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但是也架不住天天吃啊。而且这鹿肉还有个副作用,就是吃了让人浑身燥热,蠢蠢欲动。

以前身子虚还没感觉,经过一个月的调理,扶苏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孤家寡人的继续天天吃鹿肉喝鹿血有些扛不住,再吃下去估计鼻子要冒血。

“公子因伤失血过多,气血不足,如果不趁此时补回来,进入寒冬就容易留下病根,那时再补,就是治标不治本了。”徐福侃侃而谈,从医理药理和扶苏解释了个遍。

扶苏知道徐福是个难得的人才,不仅精通医学、天文、航海知识,而且同情百姓、乐于助人,在沿海一带的民众中声望颇高。

虽然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徐福那些医学、天文、航海知识还带有几分玄幻色彩,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的确称得上是博学多才。

扶苏也就不多说什么,一口一口地吃着鹿肉喝着鹿血汤,万一不听劝,冬天落下个风湿骨病什么的就麻烦了,至于体内上火什么的,下去广场跑几圈就是了,身体正在恢复中,也是需要多运动。

“福伯,你今年应该三十有五了吧?怎么还不成家呢?”扶苏好奇地问。

后世历史记载徐福生于公元前255年,卒年不详,那今年应该就是三十五岁。整个船队,好像就他俩是单着的,但是自己才十七,还年轻。

古时候结婚早,男子十四五岁成亲是普遍的现象,一方面是古时候生活条件不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另一方面是人的寿命普遍不长,50岁已经算高寿。就连在历史记载中的秦始皇,也只活了49岁而已。

“老夫一生漂泊,无以为家。”徐福呵呵笑道,“大海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老夫就不要去祸害良家女子了。”

徐福自称“老夫”,是因为三十五岁在后世未婚很正常,但是放在古代,有些人都已经当上爷爷。而且在海上久经风霜,徐福的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

“难道福伯你想在海上呆一辈子么?”扶苏边喝小米粥边问道。

“老夫一生寄情于海,若能掌舟天下,纵横四海,此生便也无憾了。”徐福轻捋胡须,抬头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大海。

扶苏吞下嘴里的小米粥,也转头看着窗外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心中的敬佩感油然而生。

在这个时代心里装着大海的人,也就装着这个时代难得的探索精神。

“福伯,你真的相信东海之外有蓬莱仙岛,岛上有长生不老之药?”扶苏擦擦嘴,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哈哈哈——”徐福突然大笑起来,“生老病死,天道轮回,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即便是有,也是讹传,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之举罢了。”

“但是福伯你……”扶苏有些意外,徐福可以说穷其一生都在为寻找不老药而奔波忙碌,现在一说,他自己反而是最不相信世上有不老药之人?

“公子见谅,出海一次花费宏巨,非老夫一人可为。”徐福拱手说道,“若无一国财力支持,出海之举不可成行,老夫为一己私欲向始皇帝撒下弥天大谎,望公子恕罪。”

徐福说完,向着扶苏深深鞠了一躬。

“福伯你言重了。”扶苏连忙将徐福双手扶起,“若无福伯此行,扶苏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又何罪之有?“”

“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如若大秦是扶苏主政,当会广开海路、振兴海贸、鼓励远航,让大秦的楼船遍布大洋大海。”

“果真如此?”徐福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扶苏的手,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当然。”扶苏一脸严肃地说道,“世人皆将目光集聚于中原大地,殊不知大洋上有着更广阔的空间,我华夏民族要长久立于世界之林,就不能独缺了大海这片天地!”

“公子有此念,大秦幸甚,华夏幸甚!”徐福噗通一声当即双膝下跪,“老夫此生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虽肝脑涂地、九死而无悔!”

“福伯你如此,可是要折我寿了。”扶苏连忙将徐福扶起来,“我可不要福伯肝脑涂地,日后我还要继续仰仗福伯你的渡海航技,去往更远的远方。”

“公子还要继续远航?”徐福瞪着眼睛,有些懵,他以为来到这鹿儿岛,就是他们旅途的终点,但是按照扶苏的意思,还要继续往外走?

“鹿儿岛只是我们的一个落脚点,不会是我们的终点。”扶苏笑道,“福伯,如果我说我昏迷的时候曾经灵魂出窍,随九天玄女云游天外,有幸看到了大洋彼岸的世界,你信吗?”

“云游天外?大洋彼岸?”徐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是一片新大陆。”扶苏闭上眼睛想了一下,“一片富饶的新大陆。”

“那里有一种红色的魔鬼果实,咬开后浓汁如血,味道确实异常鲜甜,和炒鸡蛋是绝配!”

“那里有一种金黄如玉的玉米,可在干旱之地耕种,结穗粗若手臂,一穗可产籽数百粒!”

“那里还有一种地下生长的番薯,不挑地、不需要田间管理,插枝就活,在沙地也能生长,亩产却是五谷的好几倍!”

“那里还有一种状如牛角的红色辣椒,入口就如吞下一口炭火,是冬日御寒的绝物,若能采来做一道水煮鱼,又鲜又麻,保管你停不下嘴!”

……

徐福有些失神地张着嘴,一边听还一边不断地吞咽着唾沫,他的灵魂似乎也随着扶苏的讲解而云游天外。

“公子,真的会存在这样的地方么?”徐福听扶苏讲完随九天玄女造访大洋彼岸的故事后,神情有些恍惚。

“是的!我发誓!”扶苏认真地说道,“九天玄女还告诉我,她把这片美丽的大陆叫做‘美洲’。”

扶苏自然是确信美洲大陆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是平行世界,但是世界的基本构造并没有改变,世界还是原来世界的模样。

“那公子,怎样才可以前往大洋彼岸?”徐福双眼在发光,似乎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徐福的前半生,一直是在大海中漫无目的地探索,不知道自己要前往、将前往什么地方,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他要去美洲!

“现在还不能去美洲。”扶苏摇着头说,“大秦和美洲相隔何止万里,我们的船还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我可以在船上多带粮食!”徐福激动地说道。

“不是粮食的问题。”扶苏摇摇头说道,“而是我们的平底大船,无法抵抗大洋深处的惊涛骇浪。”

扶苏并不是夸大其词,从大秦前往美洲其实很简单,冬季从东南沿海出发,甚至都不需要帆,顺着北太平洋暖流黑潮漂流两三个月,就能到达加利福利亚或者墨西哥。

问题在于太平洋深处的风浪,古代的楼船抗风浪能力非常差,沿着内河湖海航行还行,一远离海岸线,就有被风浪倾覆的危险。徐福自然是深知这一点,且经历过教训的,否则他不会一直让船队沿着海岸线航行。

即便是后世明朝三宝太监下西洋,拥有更为先进的福船,也一直是沿着亚非大陆的海岸线航行,真正远离大陆横穿大洋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如果要从大秦沿着海岸线前往美洲,则需要继续往北航行穿过北海道,沿着千岛群岛、阿留申群岛穿过白令海峡到达阿拉斯加,然后一路往下就是美洲大陆。

这条路线的难度在于路途实在是太过曲折太过漫长,而且沿途要经过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这些苦寒之地,中原人水土不服生病的概率很高,再加上大风大浪,很可能熬不到美洲就挂了。

无论从便捷性还是经济效益上来说,横穿太平洋到达南美洲,是最适合的选择。

“福伯,你再等等。”扶苏目光炯炯地说道,“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为你打造一支能穿越任何大风大浪的船队!”

“不!舰队!”

“到时后,我们不仅要前往美洲大陆,还要一路往西,去西边的世界,看一看别样的文明!”

徐福双手举起酒杯,手在颤抖,无须多言,所有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扶苏大病初愈,还不能饮酒,就以茶代酒,和徐福碰杯。

“哈哈哈——”

东宫阁楼上,响起一老一少爽朗的笑声。

海上生明月,月光下银白的浪花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鹿儿岛,演奏成一首摇篮曲,阁楼上鼾声渐起。

扶苏拿过一张毛毯,轻轻地盖在熟睡的徐福身上。

扶苏知道,身兼他这个大秦长公子的安危以及整个船队五百老秦人的身家性命,徐福有如背负千斤重担,这一个月以来都没有好好地合过眼,今晚难得地喝了一些小酒,终于能好好地睡一觉。

扶苏坐在徐福身边,看着窗外的月光与大海,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这千斤担子,是时候该由自己来背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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