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祝九歌终于熬到放学时间,伸展双臂哈欠连天。
“三位小姐,今日就学到这里,明日继续。”
马进合上书本,双腿合拢双手交叠,一言一行皆是礼节教养。
“先生辛苦了。”
三姊妹立即起身行礼,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个字的节奏相同。
马进被下人迎走,祝九歌兴高采烈收拾书桌准备回东院吃饭,出门时差些撞了上去。
“让开!”
又是六姐,有事没事爱找茬,祝九歌真是烦透了她。
“没礼貌,叫六姐。”
祝六歌双手抱臂,抬着下巴瞧人,不可一世傲娇模样。
“六姐,走开。”
祝九歌倒是听话,只盼着偃旗息鼓,她可不想这几日再被父亲母亲训斥。
“你真是废物一个,方才马先生说的,你压根没听进去吧?”
明显是找了机会要嘲讽她一番,祝九歌冷哼一声,低下头嘟囔,“关你屁事。”
祝六歌皱眉恼怒,高声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六姐你可真厉害!”祝九歌抬眸,阴阳怪气回了一句,若不是五姐拦着,她定要将广陵侯府一事说出来。
“那是。”
祝六歌明显没有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还因此洋洋得意。
“我在显阳可是公认的才女,不似某些人,仗着嫡女名号,四处招摇闯祸,败坏名声。”
祝九歌瞧她这是明摆着要挑衅,两只要吃人的鼻孔看得人难受。
“才女哪有侯府夫人好听,是吧六姐?”祝九歌勾唇浅笑,眸子隐含薄怒。
祝六歌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又羞又恼。
远远地,祝九歌就看见东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在东张西望,是春眠。
忽地,她才回想起最近的伙食。
“五姐,我同你去南院吧!”她当即拉着五姐撇头往南院走。
“可是春眠她......”
话未说完,便被祝九歌强行噤声,弓着身子小偷似的逃走。
“五姐,其实我有事和你说。”祝九歌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
“何事?”
“昨日,昨日我听见你和青风的对话了。”
“什么?”
祝九歌见五姐惊慌失措,面庞陡然染上两片绯红,急忙解释加保证。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五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哦。”祝五歌手指扣着衣摆,十分娇羞。
祝九歌趁热打铁,直接将计划托盘而出,“五姐,我想了个法子,可以让青风先生进府授课,这样你们就可以日日相见,如何?”
“这......”
“五姐,你就告诉我,想不想让青风先生进府?”
一口一个青风先生,自然惹得五姐抿唇而笑,“我自然是想的,可是,马先生已经进府。”
啪。
祝九歌打了个响指,灿然一笑,“五姐放心,我一定能将青风先生请进府来。”
“九歌你可别胡来,马先生是远近闻名的进士。”祝五歌面色骤变,满是担忧,“不用日日见面也是可以的,只要两个人的心始终在一起,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祝九歌闻言,心中忍不住笑宣国的人矫情,明明很喜欢,却偏要忍着。
“好好,我知道了,是我听闻青风先生学识渊博,是我崇拜青风先生,才想要青风先生进府授课。”
祝九歌挽着她进了南院,一路上不停念叨青风先生四个字,逗得五姐面色愈发羞红。
迎面撞见正在扫落叶的花落,“五小姐脸上是怎么了?”
房中帘子掀开,三夫人从里面匆匆走来,脸色一变,“天呐,五歌,娘看看莫不是染上风寒了。”
“娘,书房中有些闷热,我没事,真的。”祝五歌欲哭无泪,一个劲看向九妹。
祝九歌隐在一旁,撇开脸憋笑。
三夫人哪能相信,非要伸手试探额头温度才放下心。
祝九歌抬头,睁着水灵灵的杏眼,蓦地出声,“三夫人,我饿了。”
“好,快进屋,午膳已经备好了,花落,你去吩咐厨房再备副碗筷。”
说着将二人带进屋中,祝九歌一眼便瞧见桌上的午膳,特意凑近了看,不过两三个菜,小炒肉与青菜,剩下一个还是不见油水的清汤。
“九歌,我们母女平日里吃得清淡,你瞧着若是不好,我再让厨房添两个菜。”
“不用麻烦了,我瞧着很不错。”
祝九歌抿下口水,有一盘肉也好,总比东院的清粥强多了。
真正上了桌,却是三夫人在一旁瞧着她们姐妹二人进食,满脸慈爱。
“娘,你不吃吗?”祝五歌蹙眉。
三夫人摇摇头,“方才大夫人来过,一起吃了些甜点,不饿。”
“我娘?”祝九歌忽地从饭碗里抬头,嘴角沾着几粒白米。
“是啊。”
三夫人笑着,伸手将饭粒摘去,动作轻柔。
祝九歌继续埋头扒饭,又听三夫人继续说,“用过午膳就去午休,醒来就得去见宫里的管嬷嬷。”
听见宫里来的,祝九歌眼前一亮,那管嬷嬷肯定认识长孙明月。
想到这,祝九歌恨不能现在就要见到管嬷嬷,放下碗筷迫不及待回了东院。
“九歌一向不喜拘束,怎的今日如此积极?”三夫人疑惑不已。
祝五歌皱眉摇头,尝试找到理由,“应该,是瞌睡了吧。”
回到东院,春眠百无聊赖摆弄炭火,祝九歌打了声招呼,踩着脚后跟脱掉鞋往床上一躺,舒服哉。
旁边传来一声叹息。
“哎。”
祝九歌侧躺,双手垫在下方,怔怔望着春眠,“为什么叹气?”
“哎。”
春眠垂着脑袋不回话,再次叹气。
“春眠你不高兴吗?”祝九歌再次表达自己的关心。
岂知春眠忽地抬头,满是无奈和委屈,“奴婢是瘟疫见不得吗?小姐见着就要躲,连午膳都到别处去用!”
祝九歌:“......”
原来刚才躲她被发现了,祝九歌尴尬坐起身来,扒拉衣角,“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啪嗒。
铁钳子落地,春眠满脸不悦,“那小姐是什么意思?”
祝九歌面对质问,瞥了眼桌上,果然放着一碗粥。她挠了挠头,寻了个理由,“方才先生说的有些知识不明白,于是趁此机会找五姐......”
“奴婢怎么不知,小姐竟如此热爱学习。”
“......”
祝九歌抿嘴无语,这个春眠,说话真是不留情面,太直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