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歌猛地睁开眼,转过身面对春眠,不解问道:“花落才回来?”
“是啊。”
“......”
祝九歌抿嘴,十分无奈。这个花落想必是在林中迷了路,幸亏她和五姐平安回来了,不然要被她一口一句“杀人了”害死了。
“她人呢?”
“被南院的人带回去了,说是淋坏脑袋了。”
噗嗤。祝九歌忽地笑出声,继而继续躺着欣赏雨景色,多了春眠,屋子里瞬间嘈杂许多。
“这几日京都天气不好,夫人和老爷却说这是锻炼的好时机,奴婢真是舍不得小姐吃苦。”
春眠随意的诉苦令祝九歌竖起耳朵,“什么好时机?”
春眠抱着衣衫,眼里满是同情和不舍,“明日,小姐要去军营,跟着一群大老爷们训练。”
“明天!!”
祝九歌差些将罗汉床压塌,她凝视着窗外骤雨,瞧这架势,明日定也是大雨天气,母亲和爹爹是想让她去军营淋雨长高吗?
“小姐别激动,奴婢也心疼小姐,可夫人执意如此,奴婢根本劝不动。”
“母亲为何如此对我?我要去问问她。”
祝九歌气势汹汹,说着就要冲出院去问个明白,迎面撞上撑伞而来的常婉儿,差些掉下台阶。
“这是干嘛去?”
常婉儿收了伞,边往里走边问。
祝九歌扭头跟了上来,委屈道:“母亲,这几日天气寒凉,孩儿可不可以晚些去军营?”
“不行。”
“为何?”祝九歌嘟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常婉儿想了想,又说道:“不去也行,明日你就去管嬷嬷那里报到。”
“孩儿明日就去军营。”
祝九歌立即缩回脖子,语气急切,生怕母亲后悔。
如果让她饱受宣国繁文缛节摧残,还不如去军营淋雨来得爽快。
常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东院坐了一会,便又撑伞离去,祝九歌见她背影消失,开始琢磨着今晚的狂欢。
真是后悔拂了长孙明月的约,不然还能蹭一顿酒喝,不知她现在是否还在宫外。
蓦地,祝九歌灵机一动。
清风堂!
一路穿过游廊,瞧见六姐站在廊檐下张望着,祝九歌故作无视擦肩而过,至于身后的一声冷笑,祝九歌自动忽视,快步出了祝府。
府外浑水淌过,湿了鞋边凉了脚趾,京都被雨水冲刷,露出崭新面貌,祝九歌心情爽朗,一路往清风堂走去。
当她站在医馆门口,怔怔望着紧闭的大门,祝九歌开始怀疑,那晚见到的冷万是真是假。
“姑娘,冷大夫出京去了,还得些时日,你若是看病,就去陈家医馆吧。”
祝九歌撇过头,说话的人是位中年大叔,面目慈善,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谢谢大叔。”她如是说。
看来冷万在京都之事,并没有几个人知晓,可他今日为何大剌剌地出现在京府尹面前?
大叔刚走,祝九歌余光瞥见一抹粉色身影,想绽放的花一般朝自己“飞”来。
“祝九歌!”
祝九歌步子一动,灵活侧身躲开对方的热情拥抱,杏眼噙笑。
“明月公主,又见面了。”
“哼,说好了一起喝酒,你居然自己跑了,本公主要治你的罪。”长孙明月叉腰十分气愤。
祝九歌咧嘴一笑,耸肩道:“我这不来赴约了吗。”
“那快走吧,一会被六皇叔发现了,又要被罚。”
祝九歌被催促着往酒楼方向去,心里忐忑不安,她可不想再遇见阴晴不定的周王。
“公主,周王在宫外?”她试探着小声问道。
“对啊。”
咯噔。祝九歌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如重石砸下,窒息得很。
又听长孙明月嬉笑道:“放心吧,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萧野身上,这会儿想不起本公主来。”
萧野。祝九歌咀嚼这个熟悉的名字,随即拢住袖兜,那块帕子还未还与他呢。
祝九歌试探地开口询问,“周王好像很在意萧二公子。”
“那是相当在意。”长孙明月做了个鬼脸,又像是在讥讽,“六皇叔高高在上,偏偏为了一个残废费劲口舌,反正本公主是看不下去的。”
“残废?”
祝九歌蹙起眉头,遥想起那身着白衣的俊朗少年,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在她心里,萧野是完美的。
原来有专属轮椅的人,不是因为有钱有势,而是因为腿脚不方便。
“是啊,小时候摔断腿,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全京都的人都在传,萧野是天上的神仙犯了错,下凡历劫来了。”
神仙?历劫?
祝九歌突然很想杀些牛羊去祭拜这位萧神仙,祈求他保佑自己快些回部落里去。
祝九歌小声嘟囔,“我还羡慕他有轮椅来着。”
“什么?”长孙明月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羡慕的,真是不明白。”
“摔断腿怎么了?我就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好。”祝九歌一本正经反驳,如果是在部落,她一定把萧野娶回家。
“切,比他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你真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识。本公主懒得和你吵,赶紧的吧,一会真被六皇叔逮着了,咱俩都别好过。”
祝九歌抬头看了看时辰,确实不早了,“醉霆楼?”于是挑眉,笑问。
“本公主有更好玩的地方,走吧,跟我来。”
长孙明月一副拽兮兮的模样,小码的脚非要装腔作势跨出豪迈的外八,仿佛喝多了耍酒疯的街溜子。
祝九歌撇了撇嘴,抬脚跟了上去,却不知方才的对话已经被人听了去。
定鄯站在墙根处,倘若一个听墙角的八卦女人,见自家殿下听得入了迷,心里很是焦急。
“殿下,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岂料长孙寒递去一个威胁的眼神,定鄯立马噤声。长孙寒脑海里依旧是祝九歌那纤细腰肢……上空无一饰物的腰带。
“你怎么不出去提醒一句,她们公然在背后谈论本王,属实不太好呢?”
定鄯撇嘴,移开脸小声吐槽,“她们讨论的明明是萧二公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长孙寒拂了袖子,抬脚出了逼仄的墙角根,定鄯亦步亦趋跟了上去,讨好似地开始拍马屁,“王爷文韬武略俱佳,一表人才且身份尊贵,是那祝九小姐没有眼光,明月公主说得没错,她就是小地方来的,不……”
“闭嘴!明月说的话,十句有十句半是错的。还有,祝九歌才多大点年纪,休要和本王扯上关系!”
长孙寒疾言厉色,拧着眉头望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心里大致猜测几个地方。
定鄯立刻缩着脖子,抿了抿嘴道:“属下错了,不过王爷,您送的那块玉佩,祝九小姐今日并未佩戴,八成是被您的大阵仗吓着了。”
“叫管嬷嬷带句话就大阵仗了?那她也太不禁折腾了。”长孙寒冷笑一声,祝九歌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
她胆子大着呢。
“殿下似乎有些不高兴。”
“胡说!”
“呃……”
“闭嘴,跟上去。”
定鄯一副“我将殿下看透了”的得意模样,却又不敢过于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