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

祝九歌此刻心情犹如策马跨高山，眼前风景逐渐模糊，心情难以言喻。

萧野目光幽幽，手指却紧紧扣着轮椅边缘，“我无法与你赛马，不能站着拥抱你，甚至连能活到几时都未可知……若你不介意，待你及笄，我萧野定亲自上门求娶。”

上门，求娶？

他是说心悦自己的意思吗？

冷风拂过，乱了祝九歌鬓发，她就像一座雕塑，静静伫立，心中却无比狂喜。

见她不回答，萧野有些慌乱茫然，伸出的手又顿在空中，继而垂眸，手指微拢，缓缓收回袖中。

突然，祝九歌开口问道：“及笄，是什么？”

噗嗤。

浅笑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尽管武艺天下无敌，腹中没有学识，定要闹出笑话来的。九歌还是不喜欢学习吗？”

“不喜欢，很枯燥。”

二人之间氛围一时之间发生巨大转变，祝九歌心里的结也顺利解开，语气缓和不少。

“管嬷嬷呢？”萧野接着又问。

祝九歌拧眉，颇为不解道：“我一直都对管嬷嬷避之不及，从来都不喜欢，礼仪比咬文嚼字还要恼人。”

话音刚落，她似乎听见萧野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待她深究，萧野已恢复平常面色。

“是没话与我说，所以才将府中先生与管嬷嬷问了一遍吗？”祝九歌撇嘴。

“非也。”

萧野说话本就文绉绉，常常模棱两可令人不解，祝九歌也懒得多问，只要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冷喝，嗓音粗壮浑厚，“祝九歌！”

祝九歌回头望过去，陈教头皱着八字眉十分不悦地瞧着她，可惜这副模样很快松垮，腰身微低变得恭敬。

“原来是萧二公子，失礼失礼。”

陈章瞧了瞧祝九歌，是在无法忽略存在感极强的萧野。

萧野微微颔首，与他的粗狂不同，萧野温润如玉，生来就是副谦谦君子俊俏模样。

“今日腊八，府上做了些粥，大哥军务繁忙，便托我特来慰问辛苦训练的小徒弟，麻烦陈教头了。”

祝九歌听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却又不自觉心生欢喜。陈教头不自然地笑了笑，面色十分尴尬。

“九歌，去吧。”

萧野眉眼之间尽是温柔，祝九歌莫名沉溺其中，不论是在部落，还是在宣国，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人。

萧野是天底下独一个。

她刚走开两步，后背突然一凉，祝九歌蹙眉，从陈教头合不拢的嘴巴就能看出，来人轻功了得。

“公子。”

祝九歌忽地舒展眉目，这声音她熟。

“见过九小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祝九歌趁机偷偷看了萧野一眼，瞬间被捕捉，萧野眼眸里尽是无奈的宠溺，突然正色道：“这几日京都鱼龙混杂，巡逻时小心些。”

“巡逻？”

祝九歌眉头拧起，陈教头已经走到她身边，补充道：“是的，巡逻队伍已确认，其中就有你。”

原来陈教头是为这个而来，祝九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几个西域人的模样来，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忽尔说的西域美人。

祝九歌拍了拍胸脯，满脸自信，“放心吧，我祝九歌一定保这京都一夜安宁。”

萧野笑了笑，不料却面色苍白，捂着胸口面色痛苦，祝九歌正欲上前查看，却被侍卫侧身拦住。

“九小姐，请放心，公子无大碍。”

祝九歌就这么看着萧野被推走，她心里急躁不安，却什么也做不了。

陈教头莫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担心，萧二公子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不好过，但现在还死不了。”

萧野离开时虚弱的背影总是挥之不去，以至于祝九歌巡逻时心不在焉，对耳边嘈杂声充耳不闻。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祝九歌摇了摇头，抬头看见清风堂时眼睛一亮，“忽尔，巡逻何时结束？”

“子时，你不对劲啊，老实说，你要干嘛去？”

“要你管！”

二人争辩之间，不远处突然一声冷喝，“都给我仔细点，注意异样。”

“是！”

祝九歌四周环顾后发现，夜里比白日更加热闹，万家灯火满城通明，四通八达商贾云集，实在繁华。

可巡逻这件事，很是枯燥乏味，祝九歌恨不能子时快些到，摆脱一身盔甲，快些回到将军府查看萧野伤势。

路过那家布匹店时，祝九歌免不得多关注几眼，却发现店里的客人有些面熟。

她不禁疑惑，这些西域人这么喜欢京都的布匹吗？

白天来，晚上也来。

忽地，队伍暂停休整，陈教头清点人数，继而分成两派，前往人流量最大的城南与城东。

“忽尔，你带着祝九歌三人去城东。其余人，随我到城南，记住，有情况及时通报。”

城东街道宽阔，大多是些寻欢作乐的地方，祝九歌一路巡逻，差些被浓郁的香味熏得晕倒过去。

或许是近年关，妓院的女人们着透明薄衫，在冷风中揽客。

见着巡逻队路过，吆喝着走上前扔几块帕子，将士兵们惹得脸红了，又熟稔地嬉笑而去。

除了祝九歌，其他三人都是实打实的男子，哪里能受得了如此诱惑，只得斥责两声，后加快步子离开。

“等等。”

一个黑衣男子从对面快速走过，将四人拦住，目光幽幽盯着中间的祝九歌。

“你是谁？萧家军巡逻，还不快滚开！”

那人无视忽尔，直接走到祝九歌面前，“墨王要见你。”

祝九歌一头雾水，墨王又是什么王？

不待她纠结，墨王已经悠悠然走了过来，祝九歌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此人十分熟悉，样貌出众气质不凡，与生俱来的傲气刻在骨子里。

“参见墨王。”

忽尔等人早已恭敬行礼，祝九歌不习惯与人下跪，心绪却明朗许多，妓院，墨王，假若她没猜错的话。

眼前这位身姿尊贵的男人，就是长孙明月惧怕的另一位皇叔——四王爷长孙墨。

对于她心无礼节的行为，长孙墨似乎早已习惯，扯了扯广袖，目光幽沉。

“几月不见，祝九小姐从花中客，成为守护京都的功臣，真是令本王吃了一惊。”

长孙墨嘴角微微勾起，却令人不禁一颤，祝九歌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墨王，绝对不是个善类。

“多谢王爷夸奖。”

祝九歌不冷不热回了一句，长孙墨却仿佛没有看见她不耐烦的表情，挥了挥手吩咐忽尔，“你们几人先行离去，本王有事与祝九歌相谈。”

毕竟是皇室，忽尔也只能领了命离去，祝九歌紧握剑柄，目光戒备，以防墨王对她不利。

长孙墨眉眼轻挑，笑道，“九小姐不必惊慌，本王又不是山中豺狼虎豹，只不过出于欣赏，特邀九小姐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