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歌顿时起身撞在车顶,龇牙咧嘴,“娘,你在胡说什么!”
“春眠说你这些日子不对劲,总是喜欢发呆,还傻笑,平日里叫你学习叫苦不迭,抄起情诗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情诗……
祝九歌恍然醒悟,那夜长孙墨提过此事,到底是谁在故意捉弄她?
千万别让她抓着,不然肯定将那人按在地上爆打,叫他再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她撇开头,没好气回了一句,“孩儿不喜欢周王。”
“不喜欢你写什么情诗?早已传遍京都。”
“什么?”
“自打你那日出营巡逻后,流言四起,我也瞧了,确实是你的字迹,如同狗爬一般,生动!”
“不是我写的,肯定有人故意诬陷!”
祝九歌生气之余,更加担忧的,若萧野听到流言蜚语,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情窦初开的年纪…为娘能理解,可是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好人家有的是。”
祝九歌想反驳,却在听到母亲最后一句话时,及时收回话。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母亲并不喜欢长孙寒。
心里总是出现翩翩少年身影,挥之不去,祝九歌犹豫片刻,小声开口,“其实,孩儿喜……”
“吁~”
勒马声将她的话打断,车夫打了帘子,祝九歌烦闷地跟在母亲身后下了马车,春眠早在门口候着。
冬日寒风凛冽,祝九歌不禁打了个寒颤,哈着气走在最前头,越想越生气,事到如今,拿走长孙寒玉佩的人依旧没有消息,倒又出了另一桩意外。
蓦地
祝九歌顿住脚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长孙寒曾说过,有人利用玉佩在京都胡作非为。
难道,此事与拿玉佩之人有关?
“小姐,你这一惊一乍的,可别发呆,小心摔倒。”
春眠依旧唠叨,祝九歌拧着眉头,大步往前走,身后传来母亲和春眠的谈话声,大致意思,又在谈论情诗一事。
祝九歌拂袖而去,满腔愤怒,传流言之人,真是太卑鄙了。
很快,祝九歌心里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拿走玉佩之人,是墨王的人,流言八成也是他干的。
他说要把假情诗送到长孙寒手里,千里之外也非一两日能到达,但要想传遍京都,却是十分容易。
不论是部落,还是宣国,掌握天下权利的家族,总少不了算计、流血牺牲,她出生时一位姐姐就是因为工于算计被母亲杀死。
“可宫里有太子,他一个闲散王爷,难道想做皇帝不成?”
祝九歌蹙眉,暗自嘟囔。
春眠抬头看过来,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
祝九歌摇了摇头,兴致缺缺,“没什么…我想去一趟将军府。”
“不是刚来,怎么,有东西落那儿了?”
“唔,差不多吧。”
祝九歌应付着,心跳如蹦跶的小兔,生怕被人识破对萧野的牵挂。
“若是不要紧的东西,小姐就等着年后再去,萧将军陪夫人回老家,已经出发了,萧二公子后脚也回了萧府,”
祝九歌愣住,心中满满的失落,难怪今日萧野没有到军营看望她,原来是已经回府了。
“春眠姐姐~”
“小姐别这么叫奴婢,怪瘆得慌。”
咳咳。
祝九歌清了清嗓子,小兔子似地跳到春眠身边,试探性询问:“春眠姐姐,你方才去将军府收拾行礼时,萧二公子可有让你带什么话吗?”
“没有。”
春眠老实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祝九歌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当真?是你没听见,还是他没提起?”
瞧她模样认真,眼眶微微泛红,春眠放下火钳,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萧二公子欺负你了?”
祝九歌登时抬脚出门去,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去萧府。”
“小姐,不可。”
祝九歌被拦在院子门口,本就萧瑟的院落因风掠过,更添几分凉意。
“小姐,你是闺中女子,怎么能直接登门拜访,要是让旁人看了去,保不齐胡说八道些什么。”
春眠横在前头,模样倔强,说什么也不让她出去。
听了这一番话,祝九歌眉头紧锁,萧野会在乎这些莫须有的规则限制吗?
——
宣纸铺陈开来,祝九歌许久没有握笔,生疏别扭许多,引得一旁春眠频频捂嘴偷笑。
祝九歌哪里顾得了旁人,急切落笔,黑墨沿着宣纸逐渐晕染开来,萧字已成了黑色坨坨。
“小姐写的什么?”
“情诗。”
祝九歌不做多想,直接回答道。
但是春眠听后怔了一下,祝九歌猛地抬头,将书信塞进春眠怀中,语气急切,“送到萧二公子手上。”
春眠低着头,犹豫回应,“这,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讲。”
祝九歌不耐烦地扒拉着脚边炉子,最讨厌别人嚼文嚼字。
“小姐,咱们不能见一个喜欢一个,成了多情的浪荡子,这可不好听。”
春眠念咒语似地念叨着,祝九歌眉目皱得更深,眉眼间写着烦闷恼怒。
知晓她心情不悦,春眠赶忙转开话题,“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虽然流言四起,但祝九歌足不出府,倒是得了不少清净,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日子过得闲适安逸。
倒是父亲和两位哥哥愈发忙碌,父亲已经好几日没来问候她的功课,二夫人也忙着为六姐寻好人家四处结交官家夫人,没再作妖。
大年夜前两日,京都白雪皑皑,虽美,却是不见一丝喜气。
“五姐?”
祝九歌在游廊闲逛,瞥见匆匆路过的五姐,佝偻着身子,怀里似乎护着什么东西。
听见招呼,五姐吓了一跳,差些拿不稳,回头瞧见祝九歌一脸好奇又无辜,心下的担忧才逐渐消减。
“九歌,你吓死我了。”
“五姐神神秘秘的,这是要偷偷去会情郎呀~”
“嘘!”
祝九歌紧跟着做了噤声动作,悄声发誓:“五姐放心去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瞧着五姐脸红害羞模样,祝九歌突然想起好久未见的萧野来,没有回信没有消息,两人仿佛失了联。
某一刻,祝九歌突然发现,她并不了解萧野,只知他好看,爱笑,性子温软,除了这些,一无所知。
眼看天色逐渐暗沉下去,祝九歌性子愈发焦灼,拢了拢衣领,立即抬脚出了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