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到祝家老宅门口,就听见里头闹哄哄的,不像是在聊天,倒像是……
吵架。
祝九歌和苏先生相视一眼,拔腿就往宅里跑去,苏先生和小月在后面追也追不上,喘着粗气到达,发现祝老太太坐在高位,表情难看。
祝尚盛坐在旁边,睨着进堂的祝九歌,瞳孔明显有些害怕,轻咳一声故作无事。
“九歌,回房去。”老太太皱眉斥她。
祝九歌哪里肯走,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姐都在,摆明了就是来挑事的。
祝尚盛冷笑:“母亲,让她留下,儿子有话与她说。”
祝九歌瞧也不瞧他,对祖母礼道:“祖母,孙女记得祖母只有父亲一个儿子,不记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好大儿?”
祝尚盛嘴角扯了扯。
大伯母拍桌怒道:“祝九歌,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可是你大伯大伯母,还有你堂哥……”
“闭嘴!”
祝九歌眸子变得阴沉,手上软剑寒光凛冽。
“两年前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在京都蒙难,你们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难道需要我提醒你们吗?”
祝尚盛一家脸色顿时难看。
祝青青脾气暴躁,正要冲过来骂她,被那挥过来的寒光吓退。
“既然你们忘了,我就帮你们回忆回忆。”祝九歌勾唇冷嗤。
“你们当着祖母的面,断了和祝家一切关系,此后祝家荣辱,皆与你祝尚盛一家五无关。”
“你们怕被牵连,就把祖母抛弃在这老宅里自生自灭,试问你们今日有什么脸回到老宅,日后到黄泉之下,有什么脸面面对祝家列祖列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父亲和哥哥们是朝廷栋梁,与国同生亡,不是苟且偷生之辈,你祝尚盛八辈子也比不上父亲一根手指头!”
声声冷冽,字字珠玑。
祝尚盛一家被骂得脸色铁青,祝青青揪着衣角,敢怒不敢言。
死寂之中,老太太突然大声道:“说的好!”
“母亲!她一个女儿家说这种话,您不觉得没教养吗?”祝尚盛咬牙切齿。
“没教养?”老太太冷睨着自己的亲儿子,仿若一个陌生人,“她是我带大的,你这是在骂我老太太没教养?”
祝尚盛慌了神色,“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你们今日气势汹汹赶过来,所为何事我也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
祝九歌堂哥祝豪出了声,装模作样的,“祖母,不光她祝九歌,我和青青也是您的孙儿孙女,您总该要心疼心疼我们吧。”
“是啊,祖母,孙女在私塾念书,费用可不便宜呢。”祝青青急忙接话,好不流畅。
祝九歌冷呵:“原来你们一家是来要饭的!”
“要饭?”祝尚盛气急败坏,“祝九歌你真是没教养,说的什么话!”
老太太一跺脚,吓得祝尚盛赶紧闭了嘴。
“九歌说的没错,当初是你们吵着要分家,后来我儿出事,也是你们吵着要撇清关系,连着我这个亲妈也不要,如今舔着脸过来要钱,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不孝子!”
“母亲……”
“祖母~~”
“别叫我,老太太折寿的。”祝老太太冷哼:“这宅子是我儿尚清建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属于他的女儿祝九歌,你们来闹也没用。”
听了这话,祝尚盛一家人交换眼神。
“母亲,前些日子,京中不是送来二弟的……”
啪。
茶盏摔在祝尚盛脚边,惊得他跪在地上。
“祝尚盛啊祝尚盛,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没皮没脸,那是什么钱你不知道吗?那都是我儿一家的鲜血,鲜血啊!!!”
老太太捂着胸口震怒,祝九歌见了上前去安抚。
“祖母小心身体,今儿个他们敢动宅里一根草,我要他们的命。”
她的声音清冷如冰,连着门外的苏先生和小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祝青青偏偏要往枪口上撞,“祖母,我们也是尚盛叔叔的亲侄女亲侄子,叔叔以前很疼我和哥哥的,那么多银两,分些给我和哥哥也没什么。”
烛光疯狂摇曳,刹那一瞬,寒光朝着祝青青袭去,只听一声尖叫,祝青青已经跌倒在地,手脚瘫软。
“祝九歌你干什么?”祝豪坐在凳子上无能狂吼,丝毫没有关心亲妹妹的打算。
软剑如蛇一般收了回来,祝九歌扫了他一眼,视线定在大伯母身上,这个穿着华丽衣衫的妇女,心思竟如此歹毒。
“我不记得这位夫人叫什么,不过对看相这事略懂皮毛,夫人面色不好,还是要当心些,小心飞来横祸。”
大伯母脸黑如炭。
祝九歌收回眼神,走到祖母身边,嗓音阴恻恻:“众所周知,我连驸马都敢杀,你们一家不过区区平民,杀了埋在这深宅里,没个十年八年的,不会有人发现。”
此话一出,连着老太太都震惊。
更遑论那一家子。
祝九歌冷笑,立下逐客令:“夜深了,各位慢走不送!”
“祝九歌!”
祝尚盛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走,“你是这样对亲大伯说话的?我告诉你,我才是母亲亲生的,你将来是要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和祝家没有任何关系。”
祝九歌没有生气动手,反倒是笑了。
“我是父亲的女儿,一辈子都是,而你呢,抛弃兄弟之女的不义兄,抛弃亲生母亲的不孝子!”
祝尚盛:“……”
“我祝九歌再次立誓,将来赡养祖母直到终老,至于你们,不配进入祝宅,脏了还要费力打扫。”
“滚!”祝九歌冷眼扫过去,清冷更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
祝尚盛一家气到不行,却又不敢真的惹怒她。
祝老太太欣慰笑了,拉着她藏到身后。
“你们走吧,这孩子发脾气起来,我也拦不住。”
终究是亲儿子,狠不下心来。
“母亲!”祝尚盛媳妇开始磨蹭,“尚盛怎么说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还有阿豪和青青,从小和您亲近,这会儿我们家生意出了问题,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太太气笑了,“感情你们是因为亏钱了,才来求我这个老太太?”
“不是的,母亲。”祝尚盛瞪了自家媳妇一眼,“我们来,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是?母亲,我们家确实遇到一点困难,反正朝廷给了那么多银两,您先给我们周转周转,又不是说不还了。”
祝尚盛媳妇干脆破罐子破摔,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