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歌两年不出门,出门即是声名大噪。
祝尚盛这么一闹,全显阳上下都知道祝家老九已经长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有着一手持家好方法。
一传十,十传百,祝九歌成了显阳未婚男子的哄抢对象。
上门说亲的人家一天好几趟,祝九歌觉得聒噪,祝老太太却很高兴,便就随她去,自己跑到商铺去打转。
常安知晓这事后,已经开始为她准备物色姑爷。
祝九歌:“......”
这天,她在书铺得了一本新书,文字生涩她不大瞧得懂,就揣着去了苏先生家里。
小月和苏先生互相瞧对眼了,可苏先生聘礼不够,还需些时日,正在奋笔疾书赚老婆本。
“苏先生写的什么故事?”祝九歌懒窝在椅子里,饮茶吹风。
苏先生头也没抬。
“千金与将军的纠葛。”
祝九歌挑眉,“你以往不是爱些富家小姐与落魄书生的故事吗,怎的这回换了主角儿?”
苏先生轻笑,眼里噙满幸福,“小月给我的启发,她叫我不要拘泥于此,门当户对实力相当也是很好的故事。”
祝九歌点了下头,突然对这个故事有了兴趣。
“我是知道先生文笔的,这样,先生写完后,我给你拓印,卖出去,你只管收钱就是,先生放心,我一分钱不拿。”
“那怎么行!”
“我拿一成。”祝九歌竖起一根食指。
苏先生当然也不会同意,于是这事暂时搁浅。
相较于讨论钱,他们更适合谈论苏先生写的故事。
“苏先生,这回的故事又是缘从何起?”祝九歌捻着蜜饯,苏先生也爱吃蜜饯,备了不少。
“爱闯祸的千金小姐和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缘从矛盾而起,小姐觉得将军冷肃,将军觉得小姐不端庄大方,其实小姐身怀绝技,将会是将军最好的挚友......”
苏先生侃侃而谈,祝九歌却渐渐沉下眸子。
爱闯祸的小姐和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不就是她和长孙寒吗。
两年未见,不知师父可还安好,有一点和苏先生写的书里并不一样,她并不是将军最好的挚友,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她嫌长孙寒融世过深,没有自我,长孙寒从未解释,默默承受着,然后处处点播。
可惜她那时并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长孙寒,她早已人头落地。
如果那时被杀了,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九歌,你在想什么呢?”苏先生唤了她一声。
回过神来,祝九歌隐去情绪,“挺有趣的,肯定会卖得很好。”
苏先生哈哈大笑:“你果然成了商人,一开口就是铜臭味。”
“先生莫要戏谑我,没有铜臭,你哪里来的媳妇?”祝九歌反嗔。
苏先生笑得一脸欢乐:“是,是,我苏某在此谢过九小姐了。”
故事还没有结尾,她也没有多大兴致听下去,将新书赠与他,借着夜色回了祝家老宅。
说亲的媒婆已经走了,这会儿终于安静些了。
走进前堂,瞧见老太太低头抹泪,祝九歌微怔,顿足在门口。
老太太见了她,慌忙擦掉眼泪,“丫头,你算是舍得回来了。”
“嗯。”祝九歌抬脚进去,“祖母,今日可有相中的?”
“什么我相中的,这是给你觅良婿,你自个也不上上心,成天东跑西跑,成什么样子!”
祝九歌不搭话,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突然问道:“祖母为何抹泪?”
接过茶盏的手一顿,老太太轻咳一声:“这宅子里,许久不曾热闹过了。”
祝九歌楞神,是啊,父亲在京都出事后,和祝家有关系的都不敢再有往来,生怕被连累。
“既如此,祖母就多相几个,总会有一个好男儿的。”她笑着,哄着老太太。
结果就是被老太太一顿说教,宅里又欢腾起来。
这晚,祝九歌破天荒梦见在周王府的日子,那时她刚去,长孙寒整日里拉着她听戏,她却不感兴趣,找着机会就偷懒。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出空城计,好听极了。
于是她就去求长孙寒,可后来再也没听过那出戏。
醒来时已是大早,宅里很是热闹,祝九歌洗漱后出了小院,今日她也想看看,到底是哪家小少爷对她有兴趣。
媒婆见她出现,高兴得挥着手帕。
“九小姐,终于是见着你了。”
祝九歌拱手,礼道:“琴姑早上好。”
“哎哟,九小姐真是有礼貌,当着你祖母的面,我也不说假话,今儿个这几家说亲的啊,还真有不错的。”
几家?
祝九歌失笑,感情媒婆一道接了好几单子生意。
老太太哦着疑惑道:“是哪家的,说来我听听。”
“琴姑,挨个介绍,我也想听听。”说着她就坐在媒婆对面,自顾自吃起了糕点。
媒婆高兴坏了,没想到撞到九小姐心情好的时候了。
“城西傅员外家的小孙子,傅承西,今年十八,样貌俊秀,很会读书,听说打算明年进京赶考,若是中了榜,可就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对比前几天那些歪瓜裂枣的纨绔子,祝老太太对这位小公子印象不错。
“丫头你觉得呢?”
祝九歌挑了挑眉:“确实不错,不过......”
琴姑笑容停住,又听她问道:“不过这么好的公子,怎么会看上我呢?”
在外人眼中,她不过是老太太膝下的一个孤儿,没爹没娘。
莫非傅家就是喜欢没爹没娘的孤儿?
还是说,傅家喜欢朝廷给的钱......
祝老太太听了,也瞧着媒婆看。
媒婆支支吾吾:“呃,这,九小姐美名在外,傅家小公子爱慕也正常......”
美名在外?
祝九歌抿嘴笑了,起身整理衣衫,朝老太太礼道:“祖母,孙女还有要事先走了,您慢慢听着。”
又看了媒婆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勾唇道:“琴姑,辛苦。”
媒婆讪讪而笑,吃不准她是喜是怒。
祝九歌离开老宅,鬼使神差走到城西,傅员外家的大门敞着,几个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说说笑笑毫不顾忌。
“承西兄,咱们当中,你最有机会娶到祝九歌。”
傅承西被簇拥着,模样确实长得清隽,说话也温和:“说笑了,我就要启程去京,根本无心娶什么妻子。”
“我听说朝廷给祝家很多抚恤银两,你若是有了这些钱,到了京中打点各方,手头可就宽裕多了。”
“就是就是,反正祝家只有一个老太太和祝九歌二人,最多给老婆子买个棺材,那些钱以后肯定要带到夫家去。”
“你不娶,我还想娶呢,有了那些银两,我就能见清香楼的花魁了。”
“......”
他们有说有笑路过祝九歌身边,一群读书人谈论的都是青楼、蛐蛐这样的玩样。
祝九歌嗤笑着,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一直逛到一处——清香楼。
青楼。
真有你们的,祝九歌勾唇,幸亏她换了男装,否则还不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