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
“九小姐,做生意总有风险……”
祝九歌突然打断他说话,冷声道:“你老婆是个丑八怪!”
咳……
常安撇开头,九小姐怎么骂人老婆呢。
唐山听后,脸都绿了,“九小姐说话未免太过难听。”
“难听吗?你做的事才叫难看吧?我刚才说的,就是你的心里话,难道不对吗?”
三连问,叫那唐山脸绿了又黑。
“你嫌你老婆丑,常常去妓院快活,你怕老婆,妓院的女人你不会娶回去,平常人家的女儿你不敢娶,但若是祝家的女儿,你老婆不敢有意见。”
常安:“这……”
被揭穿,唐山眼神慌张,想撇开已经来不及。
“祝青青,也就是我的堂姐,唐掌柜想娶的,就是她。”祝九歌勾唇。
好似在嘲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来是祝尚盛巧舌如簧,以祝青青为筹码赊了十万布匹,若是赚了你就能填账,若是还不了,你也不亏,自己想办法补上,就当买了个漂亮小妾。”
常安脸色越发难看,他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唐山,你作何解释?”
唐山紧张无语,如果他否认,九小姐一定还有证据,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下马威,这位九小姐真是不简单。
“那个,常掌柜,九小姐,我……”
祝九歌抬手,并不想听他废话,“祝青青是不可能嫁给你的……至于这十万布匹的银两,三日之内,把帐面平了,我会给你额外的辛苦费,就当是你为母亲辛苦这些年的酬劳……”
“什么?九小姐要辞了我?”唐山不敢置信,甚至生了怒气。
祝九歌睨他,反问:“我有说吗?”
唐山:“……”
九小姐是没说,但听这意思也差不多。
“我不但不会辞了你,还会让你离金钱更近。”祝九歌神秘一笑。
唐山眼前一亮,离金钱更近,不就是钱庄。
钱庄比布庄好了百倍不止。
等他到处筹钱,平了十万布匹的账,回到布庄才发现已经换了新掌柜,正是他之前的会计。
九小姐的确兑现承诺,唐山被赶到账房做起了会计,常安时不时就会派人下来查账,跟盯着死囚一般令人窒息。
又过了小半月,那十万布匹果然打了水漂,祝尚盛彻底走投无路,又跑到祝家老宅撒泼耍赖哭诉示弱。
祝九歌让老太太回屋里躺着,自己坐在正堂上,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十岁的中年男人故作亲近。
“大伯母这次怎么没来?”祝九歌戏谑。
祝尚盛脸色不好看,还是强颜欢笑:“你堂哥结婚,她忙着布置婚房呢。”
祝九歌惊讶似的提高声音:“哦,那要恭喜堂哥了。”
“这就对嘛。”见她面色松快,祝尚盛觉得有戏,“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后应该要多往来才是。”
祝九歌嗯道:“有些突然,也没备什么礼,这样吧,我和祖母送些贺礼,祝堂哥和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祝尚盛心下一喜,上山去接过,刹那间面白如纸。
“这是……”
“灯光昏暗,大伯眼神有些不好使了,侄女告诉你,这是你们一家当初要和我们断绝关系的声明,我今日出门,顺便拓印了一份。”
祝尚盛心一沉,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祝九歌,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比我还清楚。”祝九歌冷笑:“你们家儿子结婚,关我和祖母何事?你今日来,也并非是为了通知我们吧,怕是走投无路,来要钱来了。”
祝尚盛脸一黑,狡辩道:“我祝尚盛就不是那种人,你有钱借我些,等我赚了还给你就是,连本带息,你也不亏。”
“你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显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借钱的地方可不少,只不过有没有人愿意借,这我就不清楚了。”
祝九歌话里有话,明目张胆讥讽他不守信用失了众多生意伙伴,祝尚盛怒锤桌子,茶盏在桌上晃了晃,溅了半杯茶水。
“你莫要张狂,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全家都死了,就活你一个,你就是个克星,朝廷给的那些钱你敢花吗?当初叛军屠杀祝府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你这个扫把星剁碎喂狗!”
他骂得失了控,扶着桌沿咬牙得意。
祝九歌坐在上位,面色阴冷,目光如狼死死盯着他。
她不说话,祝尚盛更加得意,“没话说了吧,就是你克死你们全家的,你在京都作恶多端,你六姐的丈夫被你废了手,驸马爷被你杀死在酒楼,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只要他停下,堂中依旧是一片死寂。
烛火摇曳,祝九歌的脸忽明忽暗,黑眸深邃,阴恻恻的仿若地狱恶魂。
祝九歌的沉默,仿佛在嗤笑他的无能狂吼。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造的罪孽吗?迟早有一天,祝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祝尚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母亲亲生的!”
“哦。”
祝九歌终于回了一个字。
隔空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祝尚盛脸一阵青一阵白。
祝老太太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出了院子,隐隐听见有人吵架,仔细一听脸色骤变,加快步伐往前堂去。
走了一半听见凄厉的惨叫声。
祝尚盛四仰八叉躺在大宅门前,捂着胸口又哭又嚎。
“来人呐,杀人了,扫把星要杀人了。”
祝老太太啐了一口,走到大门口,指着他破口大骂:“祝尚盛你还要不要脸了?躺在我家门口当泼皮狗,好啊,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看看你这副德行。”
“娘,我可是您亲儿子。”祝尚盛被亲娘这么一骂,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呸,我念着你是我儿子,已经够给你脸子了,你把我这个老太太当亲娘对待了吗?啊?你个不孝子,肚子里装的都是腌臜主意,和你那婆娘一个德行。”
自始至终,祝九歌立在一旁,沉默着,手中软剑寒光渐凛。
街坊邻居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忽的听得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看热闹的人吓得退了回去,原是府衙的人来了。
那衙役朝她礼道:“见过九小姐。”
祝九歌微微颔首:“大晚上辛苦各位了。”
祝尚盛正疑惑衙役的态度时,就被架着胳膊带离祝家,如同被架着的烤乳猪,街坊邻居都在看着,直接让他丢尽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