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感情一旦变质,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
祝九歌背靠着定鄯,沉声道:“他们一定还有刺客藏在暗处,定鄯,你伺机逃回请求支援。”
定鄯扫了一眼周围,突如其来的胡兵越来越多,根本没有后退之路。
“走不了了。”
音落,一剑斩了刺来的胡人。
“今日就是死,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看着定鄯冲了出去,祝九歌望着还在叫嚣的胡人,隐隐觉得萧野还有更大的阴谋。
几个胡人杀到她面前,举起弯刀凶神恶煞,下一秒痛苦死去,血液沁入黄沙,与天地融为一体。
软剑滴着腥红血液,祝九歌的目光始终盯着对面,那几个胡人被她看久了,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滚烫的黄沙炽烤着众人,身后厮杀声振聋发聩,刺眼的阳光中陆续飞过几道弧度,忽听几声哀嚎,叫嚣许久的胡人断了头颅一般软倒在地,喉咙鲜血潺潺流出。
石子,是她最有利的武器。
“呵,果然!”
祝九歌冷哼,冷眼瞧着又一批胡人从死人身后钻了出来。
定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敌人太多,往后撤退。”
往后撤,并不是往回撤,而是只能往敌人的陷阱里撤,或者,往胡人境地撤,等于自投罗网。
“不能退!”祝九歌厉声喝止。
前方流沙威胁,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机关,万一布置了致命暗器,所有人都没有生机。
“开道,保护定侍卫回撤!”
不再多言,祝九歌持剑杀了上去,面对乌央央的胡人,一瞬间还以为大军都排遣来了。
萧野啊萧野,你等着!
见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犹如沙漠里一道凄美的风景线,穿梭于敌人之间,又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绝境里奋力起飞。
受到鼓舞的士兵大喊上冲了上去,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定鄯活着回去。
“母亲,孩儿来生再报答您!”
“定侍卫,告诉我儿子,以后要参军,为他爹报仇!”
“父亲,孩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
一个个情绪激昂,祝九歌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刺破天际,决绝,不屈。
“我祝九歌此生与胡人,不共戴天!”
定鄯退到远处,回头寻找祝九歌身影时,脸色忽的大变,心里骤然沉下去,大声喊道:“祝九歌,回来!!!”
“九小姐!”
“这......”
血色弥漫的方圆几里地,因为一道身影的坠落,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胡人渐渐停手往后撤,叫嚣的胡人隐入沙堆后,定鄯追过去时,已经不见人影。
他眉心压抑的走向流沙处,心里莫名痛楚,黄沙窸窸窣窣还在往下掉,那道轻盈的身影已经没了踪迹。
“九小姐怎么跳下去了!”
“这回怎么跟将军交代?”
“完了完了......”
活下来的几个人遍体鳞伤,脸上皆是震惊,他们知道祝九歌性格很疯,却没想到她竟疯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定鄯死死握住刀柄,许是自言自语:“祝九歌,你是个傻子。”
蓦地抬头看向几人,叮嘱道:“去通报大军,可以正常行进。”
“什么?”几人目瞪口呆,对他的行为非常不理解:“侍卫长,那群胡人保不齐还......”
“他们撤了!”定鄯冷声回。
不敢再多问,几人还是赶紧回去包扎伤口,顺便将此事通报,至于将军怎么决定,就不关他们的事。
可他们走了几步,发现定鄯还在原地站着。
“定侍卫,您不走吗?”
定鄯头也没抬,目光始终落在那流沙上,痴痴如也。
忽听沙沙流动声,众人来不及阻拦,定鄯已经被流沙裹挟,缓缓沉了下去,炽热的沙面只剩几人的惊呼声。
他们彻底怕了,遇到两个疯子。
“真是邪门了,一个个接着去死。”
“快走吧,我后背冷嗖嗖的,咱们赶紧通知将军。”
“走走走......”
——
暗室,烛火,石桌,纸墨笔砚。
祝九歌扫了一眼四周,难怪那些胡人在挑衅,果然是陷阱。
拍了拍身上黄沙尘土,走到石桌前,似乎料到她会跳下来,平整的宣纸已经铺陈得当,只待请君入瓮。
随意瞥了一眼,她就知道是萧野的字迹,他什么都变了,甚至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性格大变,唯独一手字迹温润如旧。
是故意,还是有意如此?
撩了衣角缓缓坐下,她不紧不慢的阅读宣纸上的内容,耳朵细细动作,突然在某个方向停下,嘴角隐隐弯了弯。
那处有风,一定就是出口。
探得答案,祝九歌收了心思,好好瞧了萧野留给她的信,说是信,不如说是一封卖身契更为贴切。
“祝九歌自愿嫁与萧野为妻......呵,痴人说梦!”
戛然而止,她实在念不下去,将宣纸翻了个面,提笔沾墨,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字,停笔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定鄯随后跳下,看见祝九歌平安无事,心里猛然一阵欣喜,快步走了过去,却发现她在呵呵失笑。
定睛看去,宣纸上几个大字力透纸背。
“去死吧!”
定鄯:“......”
察觉到有人掉下来,祝九歌光是凭脚步声就能判断是定鄯来了,回头幽幽的望着他。
没表情的询问道:“你来做什么?”
定鄯噎住,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撇开脸,故意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所幸祝九歌没多追问。
“是一处暗室。”她回答,忽的戏谑道:“只有我签了那份卖身契,我们才能从这里出去。”
“卖身契?”定鄯皱眉不解。
祝九歌努了努嘴,示意他刚才看的信纸,说道:“萧野留下的,他早就知道我会随大军前来,看来军中出现了细作。”
定鄯目光一冷,若是有细作,那行军必然还会遇到麻烦。
过了一会,祝九歌轻笑道:“师父是什么人?他肯定也会猜到的,至于他是什么用意,我暂时不知。”
“待我劈开这门,杀出去!”定鄯说着已经走过去寻门,却发现四处都是封死的区域,没有一处希望。
祝九歌指了指某个方向,提醒道:“出口在那。”
定鄯微微吃惊后,还是按照她说的走了过去,手起刀未落,被她厉声喊住:“不要冲动,事情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