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云妃说的这话,宣元帝立刻不高兴了,“爱妃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来多频繁朕都不会嫌弃,以后爱妃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云妃红唇嫣然,“是,臣妾记下了。”
宣元帝把那碗红色的补汤端过来,喝了半碗下去,然后将剩下的半碗递给云妃。
“朕能延年益寿,但要是没有爱妃陪着也是无趣,以后朕会每段时间让人往你宫里送一碗,爱妃也要一起喝。”
“这可怎么使得,如此珍贵之物。
云妃是真心的感到感动的,她出身南梁蛮荒之地,本来被族人送到这京城,就是放弃了她的意思,就连她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
上天估计也不想看到她被这么抛弃,她被宣元帝带进了宫里,从小小的才人,一路顺遂的往上走,到如今已经成为宠冠后宫的贵妃。
想必南梁的,她的那些家人都已经后悔死了吧。
宣元帝执意要给她,“就是因为是珍贵之物,朕才想给爱妃,难道爱妃不想陪着朕一起长生永固吗?”
“自然想。”
云妃也不推辞,便将碗接了过去,一凑近便有些血腥味,她皱了皱眉,不过宣元帝一直看着她,云妃知道自己的以后都是依靠这个男人,为讨他欢心,便咬牙喝了下去。
宣元帝龙心大悦,“爱妃可不要觉得这东西难喝就小瞧它,良药苦口利于病,好东西的味道要慢慢品尝才好。”
“是,皇上说的对。”
宣元帝就喜欢云妃这般识时务的模样,后宫的其他几个妃子总是摆出一副说教的态度出来,特别是皇后,宣元帝就越发的讨厌进后宫。
好歹他现在有一个知心人。
等他再找到了长生之法,与天地同命,就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了。
云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有点生理恶心,她也不知道皇上给她喝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皇上也喝了,所以安全性是很好的,只要是这点确定,云妃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可担心的了。
“皇上,臣妾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想求你。”
宣元帝对云妃向来是有事必应,云妃以往提的要求他也都能满足。
当然,这也是因为云妃很懂事,提的要求过分但又不是太过分,她向来知道分寸。
“爱妃,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朕还能答应不成。”
云妃便道,“是这样的,臣妾最近在宫里无伴,又听说上官家的小姐从西岐一路跋山涉水过来。
而往日臣妾生活在南梁的时候,曾得来自西岐的商人一饭之恩,所以便一直感念在心,想要把上官小姐接到身边来,再为她找一桩好婚事。”
宣元帝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结果就这样的一件小事。
“爱妃,这件事情你尽管做,朕准了,以后像这样的小事不必向朕请示,直接自己做主即可。”…
今天事事顺利,云妃自然高兴,“臣妾多谢皇上,不过,以后有什么事情臣妾还是想先向皇上请教,这后宫里毕竟不是臣妾说了算,臣妾也得守规矩。”
说话的时候,云妃暗中打量着宣元帝的神情。
她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和皇后并没有感情,但是没有感情,皇后为什么还能坐稳皇后的位置,谢棠和祝枝枝处处给她添堵,她现在对付不了他们两个。
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深居简出的皇后吗。
但是宣元帝只说,“既然如此,那就委屈爱妃了。”
……
云妃宫中。
云妃愤怒的连续摔了几个杯子还仍然不解气,王婆子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娘娘一回来就如此动气,难道是皇上那里说的不顺利吗?
不应该啊。
这么一件小事,不过是安排上官姑娘在宫里住下来?再给她找两个教坊司的人教习舞蹈,这不是什么难事。
依着皇上对娘娘的宠爱,不可能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不答应。
但是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王婆子也不敢问。
她跟在云妃身边没两年,能迅速踩在其他人的身上成为了云妃的心腹,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最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就比如现在,主子盛怒的时候,做奴才的挨骂受气就是得忍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事后主子就想起来好了。
等云妃生完气平静下来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她看着被尖锐的瓦砾割伤的王婆子,“醒了,你起来吧,去找医女给你包扎一下,省的看得本宫心烦。”
王婆子如蒙大赦,僵硬起身。
云妃就寝时,王婆子带伤伺候,小心的劝说,“娘娘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左右还是身体最重要。”
云妃坐在梳妆镜前,用木梳梳着头发,“还不是那个老女人。”
云妃这么一说,王婆子就明白了,那看来之前她想错了,源头不是出在皇上呢,不是皇上,那就好办。
“依奴婢看,娘娘不必为这样的事情生气,深宫里的那位,哪有娘娘受宠,在这后宫,不论再高的位分,见不到皇上就一点用都没有。”
王婆子说,“但是娘娘和她们从来就不一样,娘娘一入宫便深得圣心,这是谁也比不了的,手里握着的有宠爱,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本宫知道,但是本宫一没有孩子,而处在一个尴尬的地位,娘家没本事,这都是短板,今日本宫试探皇上的态度,却发现皇上的态度很奇怪。”
这才是令云妃耿耿于怀的地方。
王婆子问,“娘娘觉得哪里奇怪?”
“皇上不喜欢皇后,这是本宫早就知道的,但是本宫暗示皇上,再升一升本宫的位分,皇上却是只当没有听出来,就连本宫循规蹈矩,也只不过得了皇上一句心不在焉的乱,有多假本宫能看不出来?”…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云妃对皇上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皇后这个论断产生了怀疑,她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今天的种种症状,让她怀疑了。
不喜欢的女人怎么会让她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不喜欢的女人,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可是要是喜欢,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又怎么敢不尊敬皇后。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得出的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结论,云妃如在云里在雾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王婆子,你在宫里待的时间不短了,皇后进宫那个时候你应该也在吧,你与本宫说说当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王婆子便娓娓道来,“回娘娘,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几位王爷之中,其实最不被看好的就是皇上,而皇上也不在意,反倒是不经常待在京城。”
这是云妃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待在京城他能去哪里,那个时候皇上是个受封的王爷,按理来说,不能随便离开京城才对。”
“对,正是这样,所以这件事才奇怪。”王婆子说,“奴婢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的三王爷,也就是如今的睿亲王,还特地拿这件事报到先帝那里,先帝罚了咱们皇上一年的俸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后来,皇上还是偷偷的跑出去,先帝就不怎么问了,甚至当其他的王爷继续弹劾的时候,先帝还把他们训斥了一顿。”
云妃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不同寻常,到底是什么让先帝改变了主意。
“这也和皇后没有关系,你说皇后的部分。”
王婆子回,“这就是皇后的部分,娘娘进宫晚,不知道皇后的出处,这皇后娘娘就是被咱们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身世成迷,京城有人好奇皇后的身份,但愣是没有人能查的出来,后来太子出生,天空漂了好一阵的祥云呢,也是那时候玉国师出现了,玉家一卦天下定,玉家的传说和神秘莫测一直让人不能探得,他说皇后的儿子是未来储君,这太子之位就只能搁在他的头上,至于皇上心里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云妃若有所思,“照你这意思,谢棠的太子之位不是皇上主动立的。”
“对,当时皇上还年轻,根本就没有立太子妃打算,但是玉氏一族说他就是未来的真龙天子,朝中大臣便集体请示,皇上就不得不点头。”
这倒是让云妃看到了一点希望,既然皇上是被逼着立得太子,估计心里对谢棠也不是多喜欢,之所以不废他的身份,估计就是忌讳着玉国师罢了。
但是天下是皇上的,玉国师就算是玉家的人,也没有多大的权利能左右皇上的意思,可是王婆子讲的这些事情,却让云妃看到了玉无痕在皇上心中的可信度。
暂且不论以后谢棠会不会被废,就说因为玉无痕的一卦,让谢棠坐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这就是玉无痕的能力。…
既然皇后能够利用玉无痕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自己为什么不能利用玉无痕把皇后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再以后扶持她的儿子当皇帝。
有这样的可能,她为什么还要靠那母子两个的脸色过日子。
“王婆子,你明日去本宫库房里挑几件上好的器件,找个时间给玉国师送过去。”
云妃这么一说,王婆子就明白了,“娘娘是想拉近一下天星楼那边的关系吗。”
“既然皇上这么相信那个什么玉家的人,本宫与他打好关系自然是没有错,本宫身边可用的人少,自然要多笼络。”
王婆子点头,“娘娘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办好。”
云妃嗯了一声。
别的不说,云妃还是比较满意王婆子的办事能力的,不然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那么多年。
“对了,还有一件事,上官雪的住处,你尽快带着人给她腾出来一个地方,教坊司那边,你带着本宫的话,去找她们的坊主,告诉她,让她务必给本宫挑选两个得用的人,会调教人的人,上官雪这个棋子本宫还是花了几分心思的,不想这么放弃。”
王婆子都一一应下。
“娘娘,夜深了,该睡了。”
……
祝枝枝误喝了药,人一直不醒,花娘就按照谢棠说的那样,每过一段时间就给祝枝枝喂点水下去。
但是祝枝枝还没出事,到了第二日,落霞殿里就被狐狸和兔子乱的不能看。
松福匆匆找过来告诉花娘这个情况的时候,花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跟着松福回去,果然见落霞殿里布幔被撕的碎成了一条一条的,地上更是摔满了装饰品。
整个大殿里乱糟糟的,唯一幸免的地方是祝枝枝的寝殿,至于其他的,包括谢棠住的偏殿,都没有被厚待一点。
松福说,“这两个小家伙估计是许久没有见到太子妃才如此暴躁的。”
花娘也是这样想的。
“它们自从回来就一直由太子妃照顾,从来没有假手他人过,见不到太子妃,也难怪急了,但是太子妃现在正昏迷着。”
松福关心的问,“太子妃怎么会昏迷?”
“没什么,误服用了一些加强入睡的药,殿下也知道,等药效过去就没事了。”
花娘有些头疼的看着狐狸和兔子,“实在不行,就把它们送去殿下书房那边吧。”
松福有些担忧的说,“它们不懂人性,若是到了书房之后它们再乱动,抓损坏了殿下的东西,殿下那里恐怕不会轻易过去。”
松福知道,殿下本来就对太子妃带着狐狸和兔子这件事不太赞同,若是这次它们两个再惹了事情,殿下岂不是更有理由送它们走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松福想了一下,“我之前看到太子妃与它们说话,知道它们是有灵性的,不妨我们试一下与它们说说。”
“那你试试。”
松福蹲下来,朝它们两个伸出手,“太子妃很喜欢你们,若是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肯定会来陪伴你们的,所以你们也要乖一点,太子妃很快就会回来了。”
松福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用词和语气都有点僵硬,但是不影响话语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