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维护市区治安的人员，常憬悟非常了解晋阳的现状，在辛丑年的战争中败北导致皇庭威望败落，人心离散。

歧州则是一片远离中原、临海的流离之地，城北霞江上留下了不知多少古今文人的失意之笔。

众所周知，文人写诗词的理由十有八九是——我又被贬了！

换句话说，他们基本都是被贬到南华来的。

有被左迁的倒霉蛋，那么过去被流放过来得罪犯自然也少不了，再往东的海域以前还盘踞着海盗，和陆地上的恶人串通一气。

近年来虽说在AHC的努力下环境好了不少、明面上山匪、海盗近乎绝迹，不代表就完全没有危险了。

这种情况下给常憬悟十个胆子也不愿意带莉莉丝出门，哪怕没遇到拦路的劫匪，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也有够他受的了。

“为什么不行啊！我想出去玩，你白天带爱丽儿出去玩了吧？我也想出去，我要看南华夜景！”

“南华哪有什么夜景，晚上开的只有连夜赶工赚钱的工厂！开着的小店也是给工人提供的，没有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看莉莉丝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常憬悟又找了个理由：“为了安全起见，晚上这边整个街区都是封闭的，要打开关口还得专门呼叫门卫。”

“那就让他们起来开门呗。”

常憬悟：“但是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吸引人注意的，你也不希望消息走漏，引来大把人围观吧？”

“这个……”莉莉丝迟疑了：“人群好烦，还是算了吧。”

看她放弃了无理的打算，常憬悟松了口气，没想到莉莉丝又抬头向上方的天顶望去。

“你不会想从上面走吧？”

地面的道口关闭了，大楼顶部还有悬空天桥连结外部。

“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常憬悟双手抱肩，坚决反对：“就算爬上去了你准备怎么下到地面啊。”

“正常的爬下来啊。”

“上面的门当然也是锁死了的。”常憬悟一句话打消了她最后的想念。

莉莉丝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趴到：“太过保护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常憬悟翻白眼：“我也没得选。”

虽然对保护的任务怨念满满，常憬悟其实还是自愿前来的。

对南华而言，能于天人建立联系试着在太过重要了。

所有成功和天人建立友好合作关系的地区都得到了不可计量的好处，比如北面的不夜城，原本只是波澜江边上的一个小渔村，和天人中的【通天】建立联系后，十几年的工夫，变成了世界首屈一指自由港。

除此之外还有乌兰巴托海空中骑士团、大橡树实验室等成功的例子。

歧州，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仅从命名的“歧”之一字就能看出，没有富饶的平原田地，也没有良好的交通。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大山以及每年必然会到来的水灾、瘟疫。

哪怕动员了觉醒者的力量，这么多年也只勉强在陆地上开拓出一条通往外界，不夜城的铁路。

南华虽然靠海运、水运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按照现有的轨迹发展，已经到达了尽头，再无前进的可能。

【天神之音】的到来，对南华而言是【筐外之力】，超出常轨的神力，或许能够打破发展的瓶颈，彻底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肩负着如此巨大的希望，常憬悟不敢冒风险。

“你为什么这么想出去啊？”常憬悟问道。

“不是说了吗？房间里闷，我想出去逛逛，顺便找点特色的美食吃。”

常憬悟微微撅眉，要说是一时兴起，莉莉丝这兴致也持续太久了，刚才她可是津津有味的观看行动队的工作，还“玩弄”了他的灵魂能力，在镜子里的世界和小蝙蝠跳来跳出。

等等！夜宵？美食？吃东西？在房间里一个人待了一整天。

常憬悟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不会是不想一个人房间里吃东西才跑出来找人的吧？”

莉莉丝露出震惊的表情，鲜红的眼睛大睁：“为什么知道？你不会还有读心能力吧？”

“怎么可能，猜的！你不说自己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吗？白天其他人开烤肉排队的时候也没看到你，大概还什么都没吃吧？”

常憬悟当然不会有读心能力，靠的是基本的察言观色。

就算有读心能力，对天人大概也是行不通的。

灵魂能力不是那么逆天的道具，存在很多限制，要看天人的内心大概就会像路边算命瞎子的说法：

天机不可泄露，今天泄露，明天上坟，自己的。

付出代价巨大。

被说穿了心事，莉莉丝的脸慢慢变红，连忙转过去：“没有啦，只是稍微想找个人聊天而已，你想，身为偶像，一个人孤零零吃晚饭不是很可怜的感觉吗。”

常憬悟想起少女刚登场的场景，坐在窗台上，像是暗夜的公主。

会让人不由自主在想象中为她配上满月为背景，再加上漫天飞舞的蝙蝠（由18号客串）。

那种场景下想象不到她也会感到孤独。

常憬悟残余不多的情商让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适时站起身：“刚好我也饿了，那就去做点吃的吧。”

莉莉丝露出惊喜的表情，又马上转变回原来的姿态，微笑道：“虽然无法观赏夜景令人遗憾，了解属下的伙食待遇也是主人义务的一环。。”

意外的好哄啊，或许真的为这位小姐工作会是不错的选择。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并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选择，何况天人是比日暮西山的晋阳皇庭好的多的选择。

虽说如此，常憬悟现在并不想要卖身于人，仆人的生活再好也只是仆人。

看他的表情，莉莉丝已经理解了他的想法。

“没关系哦，我会把下仆二号候选人的位置留一个给你。”

“当仆人还是候选人，这也太卷了吧……”常憬悟正想着，突然意识到她的说法有问题：“二号？一号是谁啊。”

晚饭的时候其他人【天神之音】没有仆人，莉莉丝之前喊他下仆常憬悟也以为是开玩笑。

有的话为啥不让一号仆人给她做夜宵啊？是没有跟过来吗？

莉莉丝没说话，但是小蝙蝠18号飞了起来，得意地在他面前摆动小翅膀。

“合着仆人一号是你啊！”常憬悟一伸手，戳在了它圆滚滚的肚皮上，吓得18号满屋子乱飞，撞到不少家具。

原来自己是和宠物相同的定位么。

常憬悟放弃了吐槽，转头考虑该怎么给大小姐准备夜宵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