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鸢听的满脸痛苦面具。

这小妾看着倒是貌美，但是她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把菜换了？

我好歹现在也是个宫主欸，居然因为她饿到现在！

那老人看出于鸢的困惑，解释道。

“那小妾之前就被孙公子带回家过很多次，但是老爷那时候还在，每次都是气的将两人赶出门去，哪怕是大雨倾盆的夜里，可能她是觉得是孙夫人告的状吧，这才怀恨在心，想让夫人在你们面前出丑。”

于鸢此时只想自己赶紧做点能入口的东西吃，她没有再吐槽什么，只是礼貌的询问老妇人能不能让她借用炉灶做点吃的。

老妇人在方才衙役搜查时也在现场，所以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位少女的身份，只是宫主这一句话也是差点惊到了自认见多识广的自己。

年迈的厨娘一度觉得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才明白于鸢是真的打算自己做一顿饭，而不是让她帮着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看着眼前老人“我听懂了，而且大受震撼”的表情，于鸢只得笑笑，将几个番茄用水洗净了，放在案板上切块备用，又熟练的往碗里磕进去几个鸡蛋，用筷子搅拌了几下备用。

这时她看到了灶台一边的角落里，还放着一尾有气无力游来游去的鲤鱼。

在征得老妇人首肯后，于鸢挽起自己的袖子，手法纯熟的把鱼开膛破肚，然后用水清洗了改了几道花刀。

她本来是打算做松鼠鱼的，但是考虑到孙家刚出了事，还是低调点为好，这才打算改做红烧。

厨娘看着宫主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更是惊掉了下巴，她未曾想过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居然厨艺熟练到都不需要她来打下手的程度。

毕竟自家夫人虽然对下人很好，但是看到那些个收拾场面就已经快呼吸不畅晕过去了。

于鸢本想着在刚才搅散的蛋液中加一点水，却见那深褐色的木桶里有些什么，她本以为水不干净，便问厨娘这里的水是否可以用来做饭，厨娘点头，还补充道这水就是方才给他们做饭的那缸水，所以肯定没什么问题。

她嘱咐老人帮她照看着锅中炖着的鱼，然后趁厨娘不注意，伸手进缸中沾了一点水，放进嘴中抿了一下。

入口是冰凉的，咸涩到发苦的味道。

于鸢觉得奇怪，但是还是没有伸张，老妇人恰巧这时告诉她鱼肉已经软烂可以出锅了，她便将鱼盛进椭圆形的盘中。

她隐隐觉得这水和孙公子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又怕厨娘发现什么告诉孙夫人或者小妾，进而打草惊蛇，便什么都没说，只是从缸内舀了很少的水加进蛋液里，简单的做了个番茄炒蛋，在老妇人的帮忙下将菜和刚又复热了的米饭装进食盒，努力稳住身形，避开中午洒在地上结成的冰霜，往厅堂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鹤君翎远远就看到黑夜中的一点白色，赶紧起身去门口迎接她，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一起走进来。

于鸢有些抱歉的和孙夫人说让她等的有些久了，边拿出香气四溢的鱼和几样小菜摆在桌上，邀孙夫人和自家夫君一起尝尝。

鹤君翎到是习惯了于鸢的这身手艺，倒是孙夫人，惊异于这精致的摆盘和刀工，不住地夸赞。

于鸢看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中咀嚼，虽然点头称赞她的手艺了得，但是于鸢还是看出她神态中细微的不同。

“怎么了，不好吃吗？”

于鸢赶紧也夹了一块，发现虽然比她想象的要咸，但也不是不可以入口，顶多多扒拉两口饭就行。

“是有些咸了，可能是习惯了家里的厨具，在这边做饭有点手生，还望姐姐莫怪呀。”

于鸢满含歉意的笑笑，孙夫人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忙回她能吃到宫主做的饭已经是荣幸至极了，几人便在聊着家常的时候，慢慢用完了餐。

饭后，等到边上候着的人都撤去碗筷，于鸢他们也要告辞了。

于鸢看着前来送客的孙夫人有些下意识的瞄着中午出事的那口大缸，以为她是回想起孙公子的惨状，心下也是有些害怕。

一抹月色透过缸中的水闪进于鸢眼中。

看她有些愣神，鹤君翎以为她是吓着了，拥住她的肩膀，于鸢回过头看向他，自肩部扩散开来的温度也让她安心许多。

两人离开孙府后，一路沉默着。

倒不是于鸢真的因为黑夜而紧张，她从今日踏进孙家，一直到离开，总觉得那府中藏着些什么。

就这么想着，她突然脚底一滑，险些就要一个劈叉坐在地上了，多亏了鹤君翎有力的臂膀，不仅将她扶起，还得寸进尺的又把她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

于鸢被这操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鹤君翎可不放手，他温柔的用额头碰碰她的，低声道。

“你今天已经很累了，而且这么晚了，没人看见的，乖。”

于鸢被他这么一蛊惑，也没了脾气，心想着这寒冬腊月的有个美男子抱着又当暖宝宝又不用他走路的，也是不错，便放松下来像只猫儿一样窝进他的怀里。

“我觉得孙府有问题。”

鹤君翎听着怀里人的声音，步子并未停下，于鸢见他示意自己说下去，便将她觉得奇怪的事讲了。

第一，那孙公子模样可怖，要是真的按照孙夫人和小妾猜想，是夜里喝多了酒才导致失足跌进去的说法就很牵强，毕竟他虽然身形修长，但是缸的高度可是需要他踮脚才能勉强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真的将脸伸进了缸里，哪怕是为了醒酒，他也是可以有能力脱困的，毕竟他的身高，不可能将半个身子都埋进去。款还有他身上的衣衫也是拧巴的状态，而不是因为水浸透的关系贴合在身上。

第二，就是晚上的那顿饭，因为炖鱼之前于鸢先是将鱼的两面煎了一下，再添水炖煮的时候就随手舀了手边缸中的一瓢水，但是这样就奇怪了，为什么整个厨房的两口缸中的水都会咸涩异常呢？

虽然她知道为了防止房屋走水，冬季的缸中都是会加一点盐以防结冰，这一点从刚才因为风泛起涟漪的水中倒映着的月光可以得到证实。

但是厨房这种本来就很温暖的地方也要在缸中放置粗盐，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于鸢自顾自说着，感觉到鹤君翎半天都没答话，便抬头望向他，就看到那人俊朗的面孔满是宠溺和欣赏。

“原来我夫人不仅厨艺过人，这查案的能力让我都甘拜下风啊。”

鹤君翎轻笑，语气温柔，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把他拉进麻烦事中的不耐烦，反而用眼神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第三点......”

于鸢顿了顿，说出的话连自己的后脊背都有些发冷。

“我觉得我那日喜宴听到的声音，并不是小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