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鸢被孙夫人声泪俱下的样子弄得心中没由来的心烦,她没有接话,只是眼神示意百灵将她扶起来。
“孙夫人,你家小妾失踪一事,可有报官?”
鹤君翎开口询问,声音中既不夹带同情,倒是极像公事公办的那些个衙役了。
孙夫人被这句话问的愣了一下,哭声也随即停了下来,她用手帕擦拭了红彤彤的眼角,哽咽着摇了摇头。
“那为何家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您第一时间却是听闻了八卦一般来和我家夫人述说?”
于鸢也被鹤君翎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气势震慑,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问题。
眼前这位夫人的嫌疑还不能排除,她却频频来找自己,就好像在利用自己听过故事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她原本以为是丈夫不疼家人不爱,所以她才事事都要与自己说,于鸢自己便也顺着她的故事对她放下了戒备。
但是鹤君翎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如果之前说要孙府家破人亡的的确是小妾,那孙夫人对于长久的爱恋和付出得不到回报,转而因爱生恨,杀了孙公子和夏琳也不是不可能。
“我......”孙夫人声音有点着急,急于撇清自己,“我随未得到夫君的关爱,但是我曾经也和老爷说过,只要夫君觉得幸福,我是怎么样都不要紧的!”
随着她情绪的激动,她看着鹤君翎身边许久未说话的于鸢,又道,“宫主曾与我说,让我万事小心为上,那是不是就是在喜宴之时听到或看到了什么,才会出于好心专程来与我说?”
于鸢叹气,她原本是只想善意的提醒可能出现的变故,但是现在反而自己也深陷泥潭。
然而鹤君翎刚才提到的问题也不能忽视,所以她只能做出折中的决策。
“夫人,我提醒您的本意在于请您照顾好自己,并未是我在喜宴上遇到过什么在意的人或者事,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报告之前负责的差役夏琳失踪的事情。”
孙夫人听到于鸢这明显不帮着自己的态度有点着急,她一下子起身,“宫主这话,便是不打算帮我了吗?”
于鸢皱眉,怎么帮?我难不成死神小学生附体随机麻醉枪射晕一个人给你来一番自带BGM的推理秀吗?
然后她又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这一想法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起。
“我已为夫人指明前路,若是夫人觉得衙役无法胜任,大可去内城门边击鼓,相信监察司的大人们不会让你失望。”
于鸢奇怪,本来方才用早餐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精力充沛,怎么说了这几句话就觉得浑身有点使不上力,心脏也像是要冲出胸口一般难受。
她以为是昨夜没完全恢复,又被刚才的情绪影响才会这样,所以坐在那里暗暗的深呼吸着。
然而鹤君翎是何等的明察秋毫,他桌下的手精准的寻到于鸢的手腕,随着他的探查,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宫主,您要相信我啊!”
孙夫人明显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她以为于鸢不好的脸色是因为怀疑自己,所以更加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无辜。
鹤君翎一记冰冷的眼神投射过去,硬生生将孙夫人想上前来的双脚钉在了原地。
“孙夫人,宫主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她并非是不相信你,而是她此刻不了解案情,贸然为你担保只会惹来更多非议。”
说罢,他也不做停留,径直抱起已经脱力的于鸢离开,留下百灵送客。
内室里,躺在床上的少女此刻有些神志不清,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光是心脏不时绞痛,胃里也因为这眩晕感而泛起酸来。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同时冰煎火烤,一张脸泛着苍白和不正常的潮红色,她难受的连眼睛都湿润了起来。
“夫人。”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冷汗直冒的手心,鹤君翎看着于鸢在榻上难受成这样,也是揪紧了一颗心,柔声唤着她。
“我好难受,为什么这么难受?”
于鸢此刻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浆糊,她很费力的思考,她从穿越过来之后,只有过两三次心悸,且不论间隔时间,就连每次发病时长都很短,怎么就这短短几天,她反而严重起来了呢?
难不成是有人投毒给我?
但是她很快便又否决了,在家里基本都是她做饭,而且她和鹤君翎同食同饮,哪怕是鹤君翎铁打的身子,也架不住这法术伤害啊。
那是什么?
她想的有些着急,一下子咳嗽起来,她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可能的呕吐而社死的场景,慌忙从怀中扯出自己的手帕捂在嘴边。
但是那白净的帕子还没靠近,她就因为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而惊住了。
那是她在穿越后被打捞起来的时候闻到的,自己喜服上的香味。
看着于鸢撑着胳膊半躺在床边,鹤君翎怕她累着,便自己充当她的靠枕,一遍一遍的顺着她的后背。
“......”
于鸢被自己刹那间想起来的事震惊到了。
那岂不是说,这具身体的正主,可能就是在大婚之前就被人投了毒?
那么落水是否是人为也不重要了,毕竟自己失足或者是被推下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人希望在她的大婚之夜除掉她。
看着内室中只有自己和鹤君翎,于鸢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
她本以为自己穿越而来,因着自己宫主的身份和鹤君翎对她友好的态度,她可以安安稳稳的阿活下去,顺便再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回去的办法。
但是她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或组织的目标,而且那个组织远在她穿越之前可能就已经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下手了。
如今看到自己依然生龙活虎的,所以才要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任务吗?
那孙夫人呢?她还给自己的帕子上为什么会有一样的味道,她也是这任务链中的一环吗?
信息量庞大的朝自己压过来,她的精神终于是选择屈服于身体,眼睛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