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来这间病房,当然不是来玩的,是为了给绘梨衣通报消息。
“昂热那边通报说这次的休假到5号,让我来询问你的意见。”苏恩曦坐在了绘梨衣的旁边。
“走的时候来接我就好了。”绘梨衣说。
今天是三号,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呆在这里,对她来说,算是一次小长假了。
“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啊...”苏恩曦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不困。”绘梨衣摇摇头。
“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康斯坦丁给你带过来。”
“想吃蛋炒饭。”
“只要炒饭么?”
“还要蔬菜和水果。”
“蔬菜和水果么...那我就自己给你安排了。”
“要营养均衡。”
“放心吧,会很有营养的。”苏恩曦拿出手机给某备注为“小福贵”的龙王发了一条信息:“长腿你就在这儿坐会吧,我去院长那里看看最近的检查单。”
“好。”酒德麻衣答应一声,外面没空调,热的要命,她正好也懒得出去。
况且与绘梨衣独处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自从路明非躺在病床上后,几乎就是酒德麻衣在照顾绘梨衣的生活。
虽然绘梨衣更熟悉苏恩曦,但苏恩曦是后勤人员,没法上战场,能在战场随时陪伴在她身旁的女人,只有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其实才是舟车劳顿的那个人。
一直以来,酒德麻衣都是绘梨衣的专职司机加备用抱枕。
路明非离开之后,酒德麻衣可以说是和绘梨衣相处的最久的那个人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多了一个妹妹,有时陪她说说话,有条件就和她一起泡个澡,睡觉的时候,就安安稳稳地当一个抱枕。
酒德麻衣的生活作息基本和绘梨衣一致,带着她满世界屠龙,还要负责处理额外的后勤管理、交通驾驶、人员交接等诸如此类的一系列事件。
她就是绘梨衣专用的秘书,自然不会那么拘谨。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出现萨尔瓦多共和国的一群龙。”酒德麻衣坐下,很自然地和绘梨衣聊了起来。
“你的哥哥源稚生也在那里,就是他发起的援助请求,那些龙类里,似乎次代种超过3个,不过情况还不算太紧急,我们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去隔壁的洪都拉斯,那边据说检测到五只以上的次代种反应,目击报告显示,它们似乎正在赶往萨尔瓦多。”
“17号...”绘梨衣抬起了头:“我想在17号之前回来。”
“这么着急么?”酒德麻衣很少听到她要求这么明确的回归时间。
“嗯,因为17号是sakura的生日。”绘梨衣点头。
“这样啊...”酒德麻衣看了一眼躺着的路明非:“17号之前解决应该不难,就怕昂热又把什么难办的任务推过来。”
绘梨衣低下头,握住了路明非插着输液管的手。
“别担心啦,我们一定能顺利回来的,既然是老板的生日,就举办个生日派对,怎么样?”
“可以吗?”绘梨衣看了过来,眨眨眼。
“有什么不可以的。”酒德麻衣双腿交叠在一起:“我回去和薯片说一声就好了。”
“嗯。”绘梨衣点头,轻轻理了理路明非的刘海,摸摸他的额头。
...
苏恩曦推开病房的门,愣住了,所见的是黑色的转椅背面。
似乎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身高不够,看不见他的后脑勺。
这里本来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病房,没有古董书架,没有燃着檀香的香盘,也没有转椅和插好花的青瓷瓶。
就在她愣住的时候,两只肥肥胖胖的暹罗猫从桌上跳下来,摇晃着猫尾巴,从桌上跳了下去。
“去帮我和哥哥问个好,顺便提前祝他生日快乐。”椅子背后传来男人的调皮声音。
“喵。”两只猫回头叫了一声。
苏恩曦看着这两只肥猫扭着猫步从她的脚边走过去,走出了门,顺着走廊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了电梯门前,抬起头望着电梯的按钮。
“它们不该在黑石府邸么?”苏恩曦问。
“今早我叫了加急的专机送它们过来,现在坐飞机可真是有些危险啊,还好它们没在天空上撞上龙类。”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惊喜啊,惊喜,男人一定学会要准备惊喜。”
转移背后传出了声音。
“好了,别愣着了苏小姐,快去帮我们的小鸟游和凸守按一下电梯。”
“猫也会坐电梯?不该从屋顶上爬过去么?”
“野猫才会做这种粗鲁又不雅的行动,别抱怨了,它们已经等不急了,记住它们要去的地方是二楼,不要按错。”
“反正你最大,你说的算喽。”苏恩曦摊开手。
脚步声在走廊踏响,她来到电梯门前,按下了向下的按钮。
十几秒后,电梯门打开了,两只肥猫走了进去,胖脸朝外,许久没见它们又变胖了。
苏恩曦一只脚跨在门外,一只脚踩在门内,往电梯间探入了半个身子,按下了2楼的按钮。
当她退出门时,竟然看见这两只肥猫对着她鞠了一躬,像是在说谢谢,真是见鬼!
她又回到了“院长室”,随意坐在了沙发上。
那张转椅依然背对着她,并无转过来的意思。
“我有些事情想问院长大人,那些龙类寻找的是世界树的残根吧。”苏恩曦翘着二郎腿:“因为大陆板块的移动,世界树的树根转移到了全世界各地,可它们要这些残根有什么用?又没见它们把根挖走。”
“谁知道呢?或许这是幌子,其实他们根本不想要世界树。”
“院长大人,你刚醒来就要卖关子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把‘昆古尼尔’,我们必须把它拿回来。”
“可洛基不出现,我们去哪里拿?。”
“明年的一月,去北冰洋。”
“明年的一月?”苏恩曦愣了愣:“院长大人,你看到未来了?”
“不是未来,是命运,未来是不确定的,但命运不会更改。”
...
病房内。
绘梨衣忽然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吹着空调的酒德麻衣看过去,绘梨衣打开了门,可门外空无一人。
“喵,喵,喵。”撒娇般的猫叫声响起。
绘梨衣抱着两只肥猫进了屋,脸上难得有了笑容。
“它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两只猫曾经被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寄养在黑石府邸,后来在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婚礼上,乘坐专机,被当做新婚礼物送给这对新人。
但绘梨衣和路明非只养了它们一个月,后来又被送了回去,交给木村管家寄样。
倒不是不喜欢或者养不好,只是那段时间他们去了北冰洋寻找摩尼亚赫号,实在是没时间,后面就更没时间了,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倒不如让它们乖乖待在木村管家那里。
这两只猫很亲近绘梨衣,蹭着她的脸。
绘梨衣把猫放在了病床上,它们踩着粉红色的肉垫,去蹭路明非的脖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甚至它们自己叼来了逗猫棒,让绘梨衣陪它们玩,哦,不对,是它们陪绘梨衣玩。
真是通人性的两只猫咪,酒德麻衣觉得这一幕颇为有趣。
没过多久,苏恩曦也进来了。
“事情处理完了。”苏恩曦手上提着一袋猫粮,拆开来,递给了绘梨衣。
绘梨衣抖了一些猫粮到手心,伸出手去,小鸟游和凸守一下凑过头来,舔的她的手心发痒。
她发出了笑声,放下猫粮袋,抚摸小鸟游和凸守的头。
“院长睡醒了么?”酒德麻衣注视着苏恩曦问。
“嗯。”苏恩曦点点头:“他约了我们去丽晶酒店,你怎么说?是想去做sap,还是陪他吃饭?”
“怕不只是陪他吃饭吧,一醒来就要给我们任务?”
“我们现在可不在他手底下工作,他说很久没和我们聚过了,今晚就只吃一顿饭。”
“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酒德麻衣笑了:“可惜三无不在,终究还是没法齐聚啊,她可是我们当中最喜欢吃饭喝酒的一个。”
“快了,就快和她见面了。”苏恩曦抱胸,靠在门框边,把车钥匙扔过来,“走吧,你开车。”
酒德麻衣抓住了车钥匙,虽然知道绘梨衣不会离开,但还是转头问了一句:“绘梨衣你要走吗,今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在这里陪着sakura。”绘梨摇摇头,抱住了小鸟游,挠它软乎乎的肚皮。
“那我们走了。”酒德麻衣说。
“嗯。”绘梨衣回应。
门关上了,绘梨衣起身拉开了白色的窗帘,灿烂的阳光从蔚蓝的海面上照过来。、
她靠在床边,抱着小鸟游,用脸蹭这只肥猫的肥脸。
“我们又见面啦。”她双手从小鸟游的前腿伸出去,把它高高举起,偏灰色的猫毛被阳光染成金子的颜色,她的连衣裙上也被染上了金色,眼里闪着光,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
德国,汉堡港,卡塞尔庄园。
地面上凸起宽大的岩壁,呈拱形向上延伸,最后在几十米的位置连接到一起,像是一座巨大的拱形桥。
桥洞下趴着一头乘凉的巨龙,正是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尔。
“姐姐,我想睡觉。”
一根长长的水管从可乐塔上延伸,到了它的嘴边,酷暑之中也有冰可乐为它供应。
“睡什么睡,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你是猪吗?”
娇喝声从巨龙的前爪边传来,夏弥坐在芬里尔的前爪旁,手里拿着一杯小可乐和一个牛肉汉堡,正在小口小口地吃。
还有一个女人坐在她的身边,那是苏茜。
苏茜的右手耷拉在侧身,左手拿着一根木棍,戳弄着眼前的火堆。
那是一个简易的野外灶台,两边放着垒起来的石块,石块从中间隔开,固定着一根铁丝,铁丝上挂着一口小锅,有白色的水蒸气从锅里冒出来。
锅里的并不是什么美食,就是简单的方便面。
还有一个身影站在苏茜和夏弥的身后,他身上遍布着青灰色的鳞片,安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木桩子。
夏弥看着身边的苏茜长叹一口气:“苏茜学姐,你这是何苦呢,难道你要这样跟着我们一辈子?楚子航变成死侍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么?
你快回家去吧,你看你的右手都瘫痪了,就该回家去养老,就算我把血给你,让你的右手重新动起来又能怎么样?你很快就会变成死侍,根本活不了多久。”
苏茜没说话,单手把小锅提了起来,放在了石头垒成的小桌上,用随身携带的叉子,卷着泡面得劲地吃。
“你看你都吃了多少天的泡面了。”
夏弥从餐盒里拿出一块鸡腿堡,剥开包装在苏茜眼前晃悠。
“想吃肉吗?想吃汉堡吗?只要你答应我你明天回家,我就把这块汉堡给你,怎么样?”
苏茜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吃着泡面。
芬里尔虚着眼睛看着两人,试探性地说:“姐姐要不你就答应这个姐姐吧,她对我可好啦,还会陪我玩。”
“你懂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夏弥瞪了芬里尔一眼。
这个时间,苏茜已经把泡面吃完了。
她用那根棍子,拨动着泥巴到火堆上,熄灭了火焰,接着在夏弥面前跪下,埋下头。
“耶梦加得陛下,我真挚地恳求您把血赐予我,即便变成您的死侍,我也不后悔。”
“你不后悔,你老爸老妈要后悔啊。”夏弥接着劝说:“世界都要毁灭了,你不回去陪你老爸老妈,老是在我这里干耗着,多没意思啊。”
苏茜仍然跪着,倔强地不说话。
夏弥真拿她没办法了,这已经是第三个月了。
那天昂热把她带过来,说了一句“你们自己商量吧”,就跑了。
所以苏茜真的决心赴死了么?
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是真的。
那一战之后,她的右手废掉,左脚终身性损伤,可她仍然要固执地去最前线。
哀莫大于心死,夏弥分不清她是心死了才来,还是真的想为人类牺牲。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问了一遍:“你真的决定了么?”
“决定了。”苏茜说。
“可没有回头路哦。”
“我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