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月光皎洁却柔和,穿过合水村前的那两道溪流潺潺而淌,流至敞亮之处,便映出天上的月来。
夜色沉于森林之底,林风浮起树廓之魅,树梢有一片天,天上有一轮月,月下有一道溪,溪中有一盏灯。
你在林与溪之间,是天上的月,亦是溪中的灯。
越言辛伸了手去捧溪里的月,月顷刻就碎在了他手里,他又去捞,引来云绣一句嗤之以鼻:“幼稚。”
越言辛站直了身子,笑:“也不知道比起莫名其妙就断定别人得了癌症的人,谁更幼稚。”
云绣:“……”
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越言辛也笑了一路。
越言辛带着的那瓶药确实是治疗淋巴癌的靶向药,刚研制出来几年,天价药,却能延长性命。越言辛有个朋友的亲戚得了这种病,越言辛正好刚出了趟国,就帮他带几瓶药回来,还没来得及给他,就来了怒江。现在这瓶药,是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落入包里的,等越言辛发现时,他已出发许久了。
哪里知道,竟因这机缘巧合,让云绣误会越言辛得了不治之症。
云绣自知是她犯傻,默了一会儿问:“你也不着急的,你朋友的亲戚不是等着药用吗?”
越言辛笑:“放心,我已经让我爸先把家里拿几瓶给他,一瓶可以吃一个多月。”
云绣“哦”了一声,不知该怎么接话。
越言辛忽而问:“云绣,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像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向我求证?你这想象力,真是旷世奇才。”损人损得可真文雅。
云绣不是没怀疑过,也不是没想过,她对待这件事是否过于草率了。可每一次,总有别的更为深刻的东西,盖过了理智的怀疑,让她选择忽略不合理的地方。
现在云绣明白了,她对待此事的不理智,源于她对越言辛的担忧与紧张。
可一旦深究下去,只怕答案会令她不知所措。
越言辛却替她道出了心底的秘密:“绣绣,你这次的反应很反常,降智得不像往常的你。别告诉我,你这么蠢,不是因为担心我。”
云绣:“……”
越言辛得寸进尺:“更别告诉我,你担心我不是因为你对我余情未了。我不信的,云绣。”
“云绣,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越言辛斩钉截铁。
一样未曾真正放下过当初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
云绣回到房间时,舒隐月已卷在被子里睡得熟了,看来今夜她喝了不少,空气里还有微微的酒气尚未散干净。云绣抱了洗漱用具往外走,在走廊里碰见了冯华通。
“刚回来?”冯华通问道,说她看见云绣与越言辛一道回来,又问起越言辛的病情。
云绣赶紧趁这个机会向冯华通解释事情原委。冯华通一听,为越言辛身体健康开心,也为自己闹出这个误会而抱歉。
末了,冯华通问云绣:“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小越身体真的不好了,他提出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因为同情而答应他?”
云绣不假思索地回:“他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