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匠听到旁边的声音,转头一看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随后,便是一连串地见礼声,“见过太子……”
“不必多礼,诸位快些吃饭吧!”
钱程连忙扶着工匠的胳膊,搀着他站直了身,不解道:“大伙儿今儿是怎么了?为何与孤如此见外?”
他这句话,又使得工匠们连连俯身行礼,“小人不敢!”
“哈哈,在孤面前,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钱程笑着说,他越是亲近,工匠越是胆战心惊的,神情也越是拘谨!
几位年长的老者,站出来,替大家请罪,“先前是小人们冒犯了,还望殿下赎罪!”
“怎的,不给孤这个面子?”
“不敢!”
工匠们连忙拱手赔罪,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钱程讨了个没趣,轻轻面前工匠的肩膀,“你们赶紧吃饭去吧,孤就不打扰了。”
钱程转身离开,向王信招招手,等他过来,伸手去搭他的肩膀,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突然畏惧孤?”
王信退后一步,躲开了钱程的手。
他并未回答问题,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一副死谏的姿态,硬着头皮说:“请殿下注意自己身份!”
钱程脸色一寒,怒道:“好你个王信,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教训起孤来了!”
王信吓得脸色惨白,还是哆哆嗦嗦地,为自己狡辩一句。
“是殿下,您让奴婢时刻警示……”
这下,钱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定是李承乾搞的鬼!
他不顾王信的反抗,拦住他的肩膀,走到旁边,悄悄说:“放心!孤不会怪罪于你的。今早孤心中有气,但不是对你,故态度硬了点儿!”
“这话孤说过便忘了,你不必太过在意。自我主仆间,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钱程捏了下他的肩膀,表示亲近,不喜欢这种严肃、刻板氛围。
“哪有主子向下人解释的!”
王信却听得心惊肉跳,他看着钱程不拘一格,豪迈的样子,再想一下早上太子板着脸,强调规矩时威严的样子。
两张脸重叠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人,连那头短发都一模一样,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
王信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患癔症了,早上是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虽然很抗拒太子如此,王信又不敢拂了他的脸面,只好堆着笑脸顺着他。
他刚适应钱程的方式,到了下午,又是李承乾去崇文馆上课。
他就发觉,太子再次端起了架子,恢复了以前的刻板和严肃,与中午时判若两人!幸好他小心地观察,并未冲撞太子……
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
……
越王府。
“蒋先生此策甚妙!将皇兄肆意营造之事公之于众,不少言官闻风而动,昨夜弹劾太子的奏章,已摆上了父皇案头。哈哈……”
小胖子李泰大笑道,并亲自为对面三角眼的中年儒生添了杯茶。
对方姓蒋亚卿,乃是文学馆招的学士。因为屡献奇策,所以很得李泰赏识,以先生称之。
不出李承乾所料,幕后推手正是李泰!
“这位皇兄真是糊涂啊!安安分分的不好吗,不知瞎胡闹个什么?”小胖子伤春悲秋一番。
下一秒,又突然转为愁为喜,眉飞色舞地说:“就让他胡闹去吧,父皇只会对他愈发地失望。真是天助我也!”
“近来太子多与工匠接触,反而冷落了东宫门客,长此以往下去,恐会失了天下士子的心!
王爷素有文名,只需敞开大门,招贤纳士,读书人自然会站在王爷这边。这将会是一大助力。”
蒋亚卿分析一番形势,拱手问道,“只是……不知太子说得大才,何时能够引荐。”
“这只怕是皇兄的搪塞之言,极有可能世上根本无此人。若真是位大才,他哪儿肯引荐给本王。”
对此,李泰并未抱希望,只需拉拢崇文馆学士,便是一大胜利。
“若太子只是胡诌才好呢!在陛下面前说的话,便是金口玉言,若世上并无此人,王爷向陛下诉苦一番,陛下便会知晓太子的险恶用心了。”
李泰越听眼睛越亮,不由称赞道:“能得蒋先生相助,实乃李泰的福气!”
就在二人谋划着对付太子的计策时,李泰的贴身太监匆匆跑来,送来了李承乾的最新动向。
“王爷!太子殿下出宫了!”
李泰、蒋亚卿二人一愣,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太子要搞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该为遭弹劾而忧心吗,为何会突然出宫,难道是有其他目的?
“派人盯紧了,看他究竟要做什么?”李泰立马下令道。
李承乾还能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解决钱程的身份问题!
钱程的户籍身份皆已办好,且依他之要求,还有个游方道士的身份。
此次出宫,乃是为了让他多在长安露露脸,坐实了这个身份,更能经得起调查,以便今后他合理的出入东宫。
说实话,钱程对这座历史名城,仰慕已久,早就想见见它的本来面貌。
既然新身份是个道士,为了不被人怀疑,当然不能以这明显的短发现身,幸好钱程提前准备了秘密武器——假发。
假发是他请巧匠编的,至于原材料嘛……正是李承乾和六率将士们,剪下来的头发。
当他把秘密武器拿出来时,李承乾一时间火冒三丈,“有假发这等东西,为何不早拿出来?要让孤顶着短发出去丢人!”
“你也没问我要啊!”
钱程说得理所当然,李承乾却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他心中大骂,“你不告诉我,我怎知会有假发!”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钱程接着道:“你不觉得短发方便吗?”
钱程自是为了让他养成短发的习惯!秋冬也就算了,钱程可不想大夏天顶着个发髻,但这个尝试显然是失败了。
“孤不曾发觉方便!反倒是异样目光不少!”李承乾回答得异常坚定。
他成功把话聊死了,二人陷入了沉默!
直至出宫的路上,李承乾在马车里坐立不安,钱程看不下去了,才有开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