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淼冷不丁地近距离对上了那双幽凉漆黑的眼,同时也看到了他眼底压着的那点乖戾的光。
那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仿佛窥探到了沈嘉喻温柔表象下的真实模样。
温淼微愣了下,眼底有一抹异色飞逝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帘,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原本在旁边坐着的贺寅已经默默挪到了隔壁秦柯的座位上,并试图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隔着这条半米宽的过道,他都感觉到了沈嘉喻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下意识敬而远之的低气压。
贺寅现在非常担心他们猫爷可能会被沈老板给一拳头捶飞,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沈嘉喻看清了扰人清梦的那人是谁之后,脸上那种不耐又冷漠的神色反而收了收。
他松开抓着温淼手腕的那只手,有些困倦地闭了闭眼睛,片刻的功夫,他缓过神来,幽深瞳孔上蒙着的那层薄而凉的水雾很快跟着散去。
温淼看他一眼,慢吞吞地将胳膊往回放了放,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在被他抓过的那只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低下了眼睫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沈嘉喻神色一顿,微侧头看了过来,视线落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低声问:“弄疼你了?”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他的嗓音听起来要比平时低哑一些。
听见沈嘉喻出声,温淼倏地把飘远的心思一收,不太在意地摇了摇头:“啊,没有。”
预想中的那种温淼被圆滚滚捶飞的情景没有出现,贺寅像个小偷似的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地瞧了瞧沈嘉喻的表情,又颠颠地拖着小板凳坐了回来。
贺寅的动静吸引去了温淼的注意力,温淼一边扯着校服外套的袖口,一边微侧过头来,给了贺寅一个稍显疑惑的眼神。
你来回折腾个什么劲儿啊这是?
贺寅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悄悄指了指沈嘉喻,然后又比了个杀头的手势,要表达的意思这就很明显了:
——“对不起,我怕死。”
温淼挑了挑眉梢。
不是,沈嘉喻就有这么可怕吗?
她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贺寅则是再次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是的,没错。”
两人正无声对话的时候,沈嘉喻缓过神,直起了腰来。
被强行从梦中吵醒,任谁心情都不会太美妙,他抬手按了按眼角,情绪不太高地靠上了侧面的窗台,然后眼皮淡淡一掀,朝温淼看了过来。
温淼瞧着他脸上的那个表情,琢磨着自己今天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合理说法的话,可能真会如贺寅所料想的那样圆滚滚地飞起来。
于是,温淼赶在被迫起飞降落之前,非常自觉地提起了正事:“沈嘉喻,你知道下周要开运动会了吗?”
“运动会?”
沈嘉喻的嗓音仍旧很淡,明显是兴趣缺缺的模样。
这个时候开什么运动会?
一般来说,学校的运动会不都是在金秋十月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