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成枫嬉皮笑脸的追在洛沈氏的身后。
“嫂嫂,嫂嫂,好歹也分弟弟我一些。弟弟如今出门与朋友一起吃酒都没钱了。”
洛沈氏不动声色,自顾走路,洛四姑娘则一把拦住哥哥,把头一摇。
“你要,却是没有!”
洛三不服:“那为何你这丫头,什么力气都没出,嫂嫂还分了你四百贯?”
“我陪着嫂嫂坐了两个时辰,你呢?不自量力的上去给人张郎君添堵,偏偏还只在五十九手就输了,连徐娘子都不如,我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却还好意思问嫂嫂要银子。”
洛成枫绕过妹妹就去追嫂子,张家昨日送来了八千贯,他嫂嫂推了半日才收了四千贯,四妹既然都分了四百贯,他怎么也要弄个五六百贯才好。
一路闹着,突然前面有个妇人呼喝了一声。
“来人,来人,替我把这个孽障打死去!”
洛成枫抬头一看,竟是他母亲卢氏从庵里回来了!
他转头就要跑,却被四妹笑嘻嘻的拦住了路。
只听一阵脚步响和洛沈氏轻轻唤了一声“母亲”,他的耳朵就落入了一只再熟悉不过的手里。
“我们洛家男人真好出息,你嫂嫂几个闺友之间赚点体己,你都巴巴的盯着?!”
“母亲!轻些,”洛成枫一边叫疼一边狡辩着,“四妹妹都分了些,我只道也有我这个三弟的份!”
卢氏气不过,狠狠打了他几下。
“你嫂嫂心疼你妹妹,给她添些嫁妆,你这个三哥呢?家里可是短了你的用度?与朋友吃酒都没钱,你在哪家酒楼不是挂的洛家的账?”
卢氏拖着儿子准备走,忽然看了一眼洛沈氏的服饰,似乎是要出门。
“茹儿,这是要出门?”
“回母亲的话,小婉家买的三进宅子,如今衙门里已经办下来了。只是她夫君如今不好出门,她一个人怪没意思的,便约了媳妇去她新家一起看看,顺便帮她出出主意。”
卢氏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担心。
“带了几个婆子?叫我身边的蔡妈妈也跟着去,你是个会管家的,帮她家出出主意也好。我知你们要好,但也别喧宾夺了主。且耍得快活些,只是别乱走。”
见小女儿陪着媳妇出了门,卢氏就黑着脸捏着儿子的耳朵往里走。
洛成枫急忙眼珠子一转,想转移话题。
“母亲,怎么不见二姐跟着您一起回来?”
卢氏听到二女儿的名字,顿时就红了眼,狠狠掐了儿子几把。
“你知你二姐是听不得那人的名字的,为什么还偏偏派人去前日的事传到庵里去!?”
洛成枫心中叫苦,他这才明白,感情母亲突然回来是专门寻他不是的!
“我只当二姐听了张信之的消息,心里会高兴些。”
“呸!女儿家的心思,你懂个甚么?来人,与我取一段竹鞭子来!”
张家新买的三进院子,原是宋家的一处别院,位于较为幽静的城西。
“我听人说,这处院子是宋家二爷置办的别院,还没有正经的主人住过,”陈妈妈指着院子里有些凌乱的布置,“官兵搜了一回,几个看房子的都逮了去,也没见过血,除了没打扫过,却是上好的宅子。”
孟小婉与洛沈氏走在前面,也各自四下看着,商量着布置些什么东西。白鹭与白莺最是兴奋,尤其是白鹭,把苦着脸的赵平指使得到处转。
掐个花儿,赶个雀儿,累得不行。
最后小赵平发了脾气,把腰一叉:“小爷我只管主人的书房,你们须指使我不动!”
见白鹭把脸一板,小赵平唬得立即就逃跑了。
一群人看了都笑。
倒是洛沈氏笑着却提醒孟小婉:“你们家人口也太少了些,光这宅子没有十个人却是收拾不过来的。逢年过节,只是洒扫的事就能愁死你。”
孟小婉早有成算。
“我早使人看过,如今人市上,多是宋家被抄没的奴婢,还有就是太守府带不走的一些下人。这些人,我看着都不合适。我家只有一家世仆,各个都担着事也走不开。前几日,刚好我娘家派了个世仆来,唤作陈朝。是我母亲身边人的儿子,办事一向牢靠。我并央了他走了一趟南阳,采买一些下人来。大约这两日就该到了。”
洛沈氏笑了:“我怎么就忘了,我这当家的本事还是你告诉我的。”
翌日,在洛家陪着洛沈氏住了一夜的孟小婉,刚刚出了洛家的大门。
就看见昨天被她遣回桃林的小赵平正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
孟小婉唤他过来:“这么早巴巴的过来,又不通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赵平哭丧着脸:“秦婶把五六叔给挠了!还嚷着要合离。”
孟小婉皱了眉,全家上下就秦娘子的脾气最好,这是怎么呢?
“这是出了什么事,夫君没管?”
“主君......自己都头疼着呢。”
接着,赵平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昨天张五六邀了坊司的几个人喝酒,就把月昭的身钱问了一下。这事,孟小婉是知道的。
可张五六也没把事情挑明,告诉对方其实是月昭自己要赎身,不过是张家出钱而已。概因头牌们自赎相当的麻烦,而府衙欠着人情的张家出面则是最好的。
可谁知第二天一早,坊司的人就直接找上了张家的门。
四张身契被塞到了张五六的手里。
原来是孙太守知道了这件事,想着张家才捐了五万贯,正想着如何补偿一下张信之。一听这个事,就立即批了文。
哪里还肯要什么身钱,就当张家少捐了些。
郡中诸美与张信之的那点传闻,孙太守也是尽知。他让手下人,直接把月昭、玉瑶、徐雨棠和宋茵芜的身契全部改到了张家名下,然后给送上了门。
这其实也没什么,张哲立即让人把身契给四个人分别送去,还各自写了一封放解文书。
可麻烦的是,玉瑶身边的芙草跑了来,直接把身契和文书塞在门缝里就跑了,赵平追了半条街都没抓到她。而钱婆子去给徐娘子送身契,结果人都没见到。齐婆子去了栖仙楼,人倒是见到了,可月昭说不敢有违太守的意思,自己也断然不敢收。
就这样,秦娘子才闹起张五六来,说是他办事不牢靠。
孟小婉冷冷的问了一句。
“你主君有什么话要带给我的?”
“主君写了信让我刚刚投到了府衙,说主君外祖母病重,此时断是不能纳妾的。这就要与大娘子去江陵探望外祖母。主君请主母将新院子里的事都放给秦娘子,桃湾和魏家屯庄子秋收的事都交给五六叔。不用等府衙回信,合家人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