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抬举你,你还敢给爷脸色看!?”栾进怒火直窜,但是等会还用得上这个贱婢,他破天荒的忍了一忍。
重眉战战兢兢的跪好,根本不敢看栾进的脸。
“说正事吧!”安道然给栾进使了个眼色。
栾进一口喝尽杯子中的酒,斜着眼盯着重眉。
“你往日往顾府去,可认得那张信之的书房在哪里?”
重眉提到这个问题,心里松了一下。
她只以为是小主君和这两位也是仰慕张信之书法诗词的人,想要她去偷张信之的手稿。这事虽有些为难,但若她好生求一求孟大娘子,也未必不能做成。
“奴婢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栾进三人面带喜色的互相看了一眼。
“爷有一桩天大的事要交给你,”栾进从孔元辰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封笔墨才干的书信,冷笑着扔在了自己桌子上,“你等下就寻个借口去顾府,身上藏了这封信,寻个机会把这信藏到那张信之的书房里去,记得要藏得隐秘些!”
重眉不解的看了那封信一眼,那书信的封面上竟似是张郎君的署名,只是字迹略有些不对。
孔元辰此时突然插了一句。
“某却想到,不如就由这个奴婢出面检举那张信之如何?”
安道然眼里一亮,当即出声附和:“这个奴婢经常出入顾府,能看到这封反信却也正常!”
栾进略想了一想,也觉得这样做更为主动。
“藏好了这封信,爷就带着你去府衙出首那张信之结敌谋反,到时你带着衙役再把这封信找出来。若是做不好,你自己的这条命便也不要了罢!”
重眉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堂上的三人。
这些人,居然要谋害信之郎君一家!
“奴婢胆子小,怕经不住衙役们的问话,还请小主君另外选个人来做这件事。”
栾进呵呵冷笑。
“府里的丫头都说你是个傲气加胆大的,如今却说自己胆小!莫不是要爷动动家法,你这妮子才肯开窍不成?”
重眉咬住了牙,跪着低头不做声。
心里想着自己最多被小主君狠打一顿,好歹把这差事混过去,然后再找机会给几个师傅报信。
“贵府的仆人,果然傲气。”
孔元辰阴阳怪气的声音,将栾进彻底点爆。
栾进今日回到府里后,心里就憋了太多的气,立即跳起来,冲到重眉身前,再次将她狠狠的踹倒,然后一连踩了十多脚。
重眉的嘴角都溢出了血丝,但是却忍着疼不敢叫出声,更不敢躲。
栾进喘了口气,这才冷声又问她。
“这回,可听清楚了?”
重眉把带血的口水吞了回去,低低的回到。
“奴婢委实做不好这个。”
栾进听到重眉这话,只觉得自己的面子在人前都丢尽了。他暴怒的一脚踢翻重眉,然后冲下了楼去。不多时,纷乱的脚步再次响起,气喘吁吁的栾进提着一根马鞭走了进来。
马鞭被指在了重眉的鼻梁上。
“贱婢,你应还是不应?!”
重眉恐惧得浑身剧颤,死死的捏紧了拳头,准备硬扛几鞭子了事。
在她看来,她是小主君祖母身边的人,至不济只吃几鞭子而已,可她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栾进所面临的危机和随之而来的疯狂是多么的可怕。
栾进是豁出了吃奶的力气挥舞着马鞭,在重眉的背上抽出了一条条的血痕。
重眉根本吃不住这疼,不由得大叫惨叫,满地翻滚。
十几鞭子抽下去,栾进竟有些脱力,他喘着粗气坐到了一旁的绣蹲上,用鞭子指着被他打得血肉模糊的重眉骂道。
“如何?爷的鞭子可教你晓得好歹了!”
浑身火辣的疼,背上的衣服都被抽烂,一身的血痕躺在地上的重眉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如果她不答应下来,栾进是真的会生生打死她!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接近崩溃的边缘,她的思维有些迷糊,众多的幻影在脑中和眼前重叠。
才华横溢、为人诙谐的信之郎君?.....美若天人、温柔良善的孟大娘子......她在雪地跪求拜师,徐师傅把她抱在怀里直哭,.......面冷心热的玉瑶师傅.......心细体贴的月昭师傅......,还有顾府里的那些丫鬟玩伴......,只消她在书房偷藏了那封信,这美好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奴......婢做....做不到。”
“做不到?”栾进气得直笑,扭曲的表情当即浮现,“是不是张信之那厮也蒙蔽了你这贱婢的眼睛,竟敢胳膊肘向着外面?说说,那厮都教了你什么,难道是暗中许了你?”
重眉强撑着回话:“信之郎君,.....,正人君子.....只教奴婢唱......曲子。”
“哈哈哈哈,”栾进放声大笑,态若疯狂,“他是正人君子,你主子我却是卑鄙小人?是也不是!”
鞭子再次落下,抽得重眉再次翻滚惨叫起来。
在旁边冷眼看着的安道然与孔元辰一点也不怜惜重眉,如果重眉不去做这件事,他们都要倒大霉。一个奴婢,便是打死又有多大的事情?
“叫什么叫?”栾进红着眼骂起来,“不准叫,他不是教了你曲子么?唱起来,给爷唱!”
刷的又是一鞭子下去。
泪水如涌泉般从重眉眼中淌落,她声音嘶哑,一时哪里唱得出,结果又挨了狠狠的一鞭子。
当重眉凄惨的歌声低低的响起,栾进这才松了气,得意的笑着坐下开始擦汗。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遭人怨.....。”
孔元辰突然冷笑起来。
“身为下贱不错,竟然还心比天高?张信之这曲子,写得委实不堪入耳!难怪这起子贱婢竟然向着他。”
涉及全府身家前途,栾进的心如铁石一般的硬。
他起身上前,用脚尖抬起了重眉带着血迹的下巴。
“贱婢,现在可服了没?”
但栾进却不知这一顿鞭子,竟把重眉那一身的卑微抽了个干净。绝望之中,她骨子里那股子天生的傲气却被激了出来。
“让.....让小主君失....失望了,这等卑贱的事......便是贱如奴婢.....却也是做不来的。”
“好贱婢,好大胆子!”
狂怒的栾进扯住重眉破碎的衣裙,胡乱的撕开,只给她留下了贴身的小衣和裘裤。
他单手扯着重眉散乱的发髻,直接拖到了案前,指着那封信吼道。
“拿起来!不然爷今日就把你扔进储玉楼最下等的女昌房,找一百个乞丐来收拾你!”
听到栾进的这种惨无人道的威胁,重眉终于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满是鞭痕血印的手臂,探向了案上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