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娘家的嫂子顾氏从未出阁的时候开始，感情就一直不错，这不是什么秘密。

嘉和帝至今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顾氏时，控制不住的惊艳。

那是上一代的京城四大美人了。

花湛露做了皇后，顾氏嫁进花家成了花家的儿媳妇，花家一家就占了两位。

还有一位据说是京城富商的女儿涂氏，一步登天嫁给了黄家家主黄品谦，现今黄家女儿如果有生得极美的，那就都是随了她。

至于四大美人之首的苏芳菲……北上和亲，做了梅兰王妃！

嘉和帝每次只要想到自己年轻时痛失所爱，就咬牙切齿。

连带看二皇子和八皇子这两个儿子怎么都不顺眼。

二皇子对自己的父皇情绪毫厘之间的变化一向是十分敏感的。

联系自己提到了舅母，他要猜测嘉和帝情绪变差的缘故可能在哪里，不算太难。

说不到几句话，他见十二皇子的事嘉和帝并没有计较，就赶紧找一个理由告退了。

荼靡代替嘉和帝送二皇子出去。

等到走到了外面，二皇子毫不吝啬对荼靡道了一声谢。

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是因为聪明人往往善于观察，也善于思考。

他来之前分明在路上看见老八了。

可嘉和帝对他除了有一点不耐烦以外，并没有明显的愤怒……

总不可能是八皇子转了性，不玩他口蜜腹剑的那一套了。

荼靡了然地对着二皇子笑了笑，却并不说什么。

碍于附近全是护卫御书房的龙鳞卫，二皇子也没明说:“荼靡姐姐若是不嫌弃，稍后我让人送几坛陈年进贡的女儿红过去，如何？”

极品女儿红，是感谢暗中帮助之情。

荼靡本来也动了和二皇子走近一些的心思——

嘉和帝虽然用她，但比起前几年，这两年越发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走兔死，猎狗烹。

二皇子的好意她没有推辞，二皇子发射过来的信号她也给了回应:“那就多谢二殿下了。”

二皇子礼貌地笑了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不枉他费心拉拢荼靡。

总算给了回应了。

两人稍做寒暄，在御书房门口分开。

重新进去之后，嘉和帝状似无意一样，头也不抬问了一句:“崇祯和你说了什么？”

崇祯，是二皇子的字。

荼靡半真半假地回答道:“上次出宫在宫外碰见二皇子妃扭了脚，婢子略通医理，就帮着二皇子妃缓解了痛苦。二皇子殿下说要送婢子几坛好酒，作为酬谢。”

嘉和帝听了，脸色立马好了一些:“他一向是这么个样子，惯会做人。”

也罢，一个能被区区一个女人绊住的儿子，对他的威胁，也许没那么大！

荼靡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嘉和帝正在批阅的奏折。

黄氏一族的一位嫡系子弟因为在自己的任职地做出政绩，得到了万民伞。

这位黄家子弟的上官——也是属于黄家派系的一位官员请旨为他颁发嘉奖！

黄家，最近有点锋芒过盛……

所以，四姑娘说她不愿意得到嘉和帝的宠幸，会不会就有这方面的考虑——荼靡突然想到。

碰见二皇子妃的事是真的，二皇子妃伤了脚也是真的，但荼靡没说当时害得二皇子妃伤了脚的人是谁。

是黄家那个跋扈嚣张的二姑娘……黄素瑾。

嘉和帝没有兴趣多关切一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受伤的脚好了没有。

他在奏折上写上了一个“驳”字。

一个万民伞就想换一个他要害的职位，呵！做梦！

嘴上却笑着道:“来，帮朕想想，给芳菲送些什么去？今年京里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儿没有？”

……

嘉和帝白天刚刚借着奏折下了黄家一点面子。

到了晚上，他刚将和他一起用过晚膳的晋王送走，就掀了黄家女儿的牌子。

乾清宫的小太监飞奔而去向昭阳宫报喜，殊不知这刺痛了另一个黄家女儿的心。

比起容貌平庸的黄素茗，嘉和帝几乎是下意识地二选一选择了更年轻又堪称国色的黄素馨。

虽然年幼不知风情，但嘉和帝回忆和她被翻红浪的美妙滋味，纵然已经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也还是有些生理性的亢奋。

荼靡这是第一次去自己居住的地方“执行任务”，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

她也不清楚，这份复杂究竟是因为她和迎春的回忆之地里闯进去一个阅女无数的臭男人。

还是因为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说不定要由自己亲自看着喝下会伤身体的避孕汤药……

心中千头万绪，但当嘉和帝的銮驾伴随吟唱声被抬起，朝着昭阳宫走去，她却不得不作为“工作人员”，步行跟随在嘉和帝的后面，一同前往……

昭阳宫接到皇帝临幸的圣旨，黄素馨按照规矩沐浴干净等候在了宫殿的门前跪地迎接。

嘉和帝下来地面，温和地执起黄素馨的手。

他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年轻女孩子，心里的欲望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爱妃这是用了什么香露沐浴？怎么这么好闻！”

黄素馨飞眼看了“嘉和帝的方向”一眼，嘴角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常有的顽皮笑容。

“不过是家里送来的一些试做品罢了！”

即使成了宫妃，少女依然改不了她还未入宫之前的娇蛮，和皇帝说起话来，也不见得有多少蓄意的讨好。

不过嘉和帝露出的神情似乎却在说，他有些开始喜欢被自己的妃嫔这么对待了。

“走，咱们进去。”嘉和帝自然而然搂过少女的腰肢，迈开步伐，直接无视了少女语气里的不友善。

门口的照明灯，将他离去的身影拉得又黑又长。

门板吱呀一声被关上。

荼靡看着地面，并未发觉已经被皇帝带进屋里去的少女回过头来透过门缝意味深长看她的那一眼。

她这时不知为何，脑子里鬼使神差晃出一个画面——自己当初和迎春开玩笑说到两人各自养个好吃懒做的小郎君时，迎春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日炎炎，明月升空。

站着等待主子办事的过程其实是十分枯燥无味的。

好在，昭阳宫冬暖夏凉，到了晚上，清风更是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