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高高升起。
紫禁城明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大步流星跨进奉天殿的朱允熥,看着殿中十几位衣冠禽兽,朱紫袍服的大员,微微一愣。
这些人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但是放眼大明朝,这些人都是站在权利顶尖的人物。
如此多大人物济济一堂,朱允熥未曾有半点胆怯。
抬头挺胸,虎步生风。
看着昂首挺胸而来的朱允熥,朱元璋脸笑容满满。
老人就是这样,一旦看哪个晚辈顺眼了,怎么看怎么喜欢。
心道:“这孩子,有咱年轻时候的威风。”
走到殿中,朱允熥朝着御阶的朱元璋倒头跪拜道:“孙儿拜见皇爷爷!”
按照规矩,这种正式场合之下,朱允熥得像朱元璋称臣。
但他却没有,而是以孙儿相称,自有他的一番考量。
朱元璋突然把他招来奉天殿,其中的缘由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摊丁入亩,在中国古代,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涉及到的各方关系和利益错综复杂。
若他以臣子相称谓那就是君前奏对,对错他都需要承担足够大的责任。
可以孙儿相称,那就是爷俩关起门来说事了,即使有旁人在边问两句,答对答错都无妨。
御案后的朱元璋何尝听不出其中之意,竟是很配合的笑道:“起来吧!来,到爷爷这儿来。”
朱允熥快步走御阶,来到御案旁站在朱元璋的身边。
“早又起得很早?打拳了?”朱元璋问道。
“嗯!”
朱允熥点了点头乖巧的答道:“天还未亮就起了,跟着傅让他们练了一套武当的太极拳。然后还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馒头。”
“好,好!”
朱元璋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慈爱的揉了揉朱允熥的头发,笑道:“早要吃得饱,爷爷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那一顿得吃好几斤肉,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自己。”
“嗯!孙儿明白。”
看着御阶一问一答的祖孙俩,殿中的好些大臣心头巨震。
他们没有跟朱允熥接触过,只知道之前皇帝对太子继妃所出的长子朱允炆比较好,似乎也有册立为皇太孙之意。
可前些日子突然封了两个皇孙为吴王和越王,他们心中就在猜测是不是以前会错意了。
现在看到眼前这位吴王,居然如此受到皇帝的宠爱能不感到震惊吗?
他们的皇,什么时候对人如此随和过?
啥时候和皇子皇孙如此亲近过?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铁血残暴的洪武皇帝吗?
眼前这一幕,完全就是普通百姓家宠爱孙儿的老人嘛。
难道...
些许大臣在心中暗暗称奇的同时,脑子里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今储君之位悬而未决,皇孙朱允熥被封为吴王,还如此受宠爱?
做官的人,能爬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人尖。
心里想着,很多人脸的表情也就丰富起来。
“知道一大早把你叫来这奉天殿所谓何事?”朱元璋看着朱允熥笑着问道。
“孙儿知道,定是孙儿一大早递来的,关于摊丁入亩的奏章。”朱允熥毫不怯弱的答道。
摊丁入亩的奏章是吴王所写。
这下子,奉天殿里的大臣们更加震惊了。
他们以为皇帝把吴王叫来,是单纯过来听政学习的。
他们可从未想过,这摊丁入亩,如此直击王朝脉络的精辟之策,会是未及弱冠的吴王所写。
这吴王不得了啊!
“诸位爱卿,刚刚不是还有人问,这摊丁入亩的奏章是谁写的吗?现在正主就站在你们面前。”
朱元璋笑着扫了眼殿中群臣,笑道:“爱卿们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朱允熥目光回转,看向了大殿中的群臣,脸再无刚才那小儿状态。
真正的考验,来了。
“吴王殿下!”
率先开口的依旧是国子监博士刘三吾。
这个老头,别看官职不高,但他在士林中的威望,如今这朝堂自打汪睿,朱善相继离世后,还真没有能跟他比肩的。
所以凡朝会,这老头必在,而且还得站在大殿的前头。
只听刘三吾问道:“摊丁入亩,可是要废除自西汉以来就有的丁税?”
“是的!”朱允熥直面刘三吾,毫不退缩的朗声答道。
“那殿下可知,为何丁税会存在一千多年?为何历朝历代都会延续?”刘三吾继续问道。
“呵呵!”
朱允熥听得轻声笑了笑,满不在乎的答道:“刘老您这问题呀太简单,丁税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所以历朝历代一直延续。”
“吴王您还知道?”
刘三吾也不客气,直言道:“既然吴王知道丁锐的重要性,为何还要摊丁入亩,这与取消丁税有何区别?”
“若取消了丁税,朝廷的财政税收必将出现困境,到时候吴王又要拿什么来弥补?”
闻言,朱允熥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老头问题问的咄咄逼人,他难道没有看过自己写的摊丁入亩之论。
若看过了,以这老头的政治敏锐度,绝对知道推行下去,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好处。
可这老头为何还会如此问?
突然,朱允熥看到了刘三吾忧心忡忡的眼神。
瞬间就明白了刘三吾为何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这老头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摊丁入亩牵涉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着不慎就得承担灭顶之灾的后果。
这老头有心了!
不过,既然想要打造一个更加强大的大明王朝,再大的困难也得迎头顶。
想要坐到那个位置,就得有舍我起谁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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