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阵旗,吴言接着摆弄开面前那个最大的物件,一副暗红色皮质内甲。
乍一看,跟那女修身上穿的有点像,再看却少了肩甲,做工差许多,质地也普通,不是同等货色。
又有一件灰色法袍,据说可以祛尘,祛毒,祛秽,化风,腾云。
吴言关心的是后面两项,跟猱击术很是搭配。
果然,法袍袖口和下摆处绣有朵朵云纹,状极生动。
吴言迫不及待地穿上,试验了一番,尘、毒、秽能不能祛暂时不知,化风和腾云的功效确实有。御力施展之后,确实身轻如燕,闪转腾挪更加如意。
但只不过十几个呼吸,体内法力就消耗殆尽。
这还怎么玩?
估计也就保命的时候勉强用一用了。
细看一遍,发现灰袍左袖袖口底下绣了一个小小的“鲁”字,看来是鲁家出品。
最后一把短剑,尺许长,鱼皮鞘,抽出后寒光闪耀,竟是一件初级法器,比自己的淬灵匕品阶还高。
法力缓缓输入,短剑剑身轻颤,发出“嗡”的一声,一道淡淡的灵光自剑锷处迅疾划过,消失在剑尖。
果然是法器!可惜,淬灵匕自己用得更趁手,这把短剑只得暂且留着备用了。
剑锷正中同样镌有一个小小的“鲁”字。吴言念头一动,再取出那面阵旗,原来在旗面一角也绣有一个“鲁”字。
看来,鲁家这是把大浩军的军火生意给垄断了!
将这些主要物品一一验看,已时近傍晚,待要出去转转,又想起人生地不熟,还是在房中小憩的好。
盘坐调息片刻,吴言琢磨起徐奉的修炼心得来,同时与猱击术相互印证,在导气运转、灵力输出等方面又有一些新的体会。
他缓缓起身,循着刚刚生出的新思路将猱击术慢慢演练出来,几遍过后,直至越来越圆融才收手。
这时已经略略出汗,吴言心中极是畅快,重新落座,缓缓调息。意念一动,将侯三的那枚玉符从袖中摄出,顿觉心痒难耐。
这枚玉符符首处正正地写着三个古篆:隐灵术。侯三只不过是一个练气六层的底层修士,竟然在一众练气后期修士围堵下来去自如,一定是这隐灵术的作用。
可惜现在这玉符被陆大嘴禁制住了,自己也查看不了内文,更加无从习练。吴言也不焦急,他细细地摩挲着玉符表面,陷入遐想。
此方世间功法珍稀,各宗各派,各大小家族,大多都要设置藏经阁,且藏经阁是各家守护重地,寻常人等绝难入内。
而盗人功法,如同杀人父母,断人财路,仅次于灭人道统。追究起来,比前世所谓的知识产权保护可要严厉得多!
一旦有此类事件发生,动辄仇杀不止,不死不休。
现在侯三这枚玉符就在自己手上,而自己很快就可以偷窥其中详情,吴言不由乐得嘿嘿笑出声来。
“窃法不能算偷……窃法!……修仙者的事,能算偷么?”
“嘿嘿,嘿嘿……”
正乐着,就听有人在门外叫道,“吴兄弟可在?”
话音未落,一个肥胖的身躯已经闪进门来,边走边嚷,“走走走,老吕请席,叫上大伙同去!”
“咦,吴兄弟这么心急,这就把法袍穿上了?看来是为我大浩立功心切啊!”陆大嘴拱手致意,戏谑道,“陆某敬佩,敬佩!”
吴言已经收起隐灵术玉符,闻言打了个哈哈。
陆大嘴又凑上前来,盯着吴言的双目,凑趣地小声道,“怎么?吴兄弟的眼睛好了?嘿嘿,可看得过瘾么?”
吴言嫩脸一红,原来当时还是没能躲过陆大嘴的眼睛。
“哈哈……”陆大嘴开怀大笑起来。押送任务完成,今天又发了一笔小财,他现在是神清气爽。
笑声未停,侯三已经在门口现身,低眉顺眼地谄笑。
万雄等人也陆续走出门来,几人一齐往神策营营衙去吃席。
温子佺将众人接入门内,吕望已经在主位就座,招手让陆大嘴坐过来。又看一眼万雄,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另一侧。
众人落座,温子佺陪在末席。
果品、酒馔已经先行上桌,见人到齐,温子佺拍拍手掌,几个大浩军士陆续从一道屏风后面开始传菜。
一时间,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其中以肉食居多,蔬菜极少。
众人连续行路,那里吃过一顿周正饭,此刻就连周局都盯住桌面挪不开眼睛了。万雄更是咧嘴直乐,已经蠢蠢欲动。
吕望看在眼里,拿起筷子,从面前夹起一块兽肉,放到万雄的大碗里,笑道,“来来来,这是我们平远特有的凶兽,遁地兽,肉质最是肥美,大家尽情享用!”
万雄冲吕望嘿嘿一笑,双手一把抱起兽肉,张嘴就啃,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也顾不得擦一下。
众人也都不客气,纷纷起筷。
都吃过一轮菜后,温子佺端起酒杯,先从陆大嘴开始敬酒。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就连陈臻此时也都放下拘谨,专心专意地挑菜吃。
陆大嘴特意向身旁的吴言敬了一杯酒,吴言连忙站起,连声称该是自己敬酒才是。陆大嘴也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说话,同时用目光表示“都在酒里”,一仰脖子先干了。
吕望见此,不由多看了几眼坐在陆大嘴旁边的吴言,年纪轻轻,练气九层,还算可观。
能让陆大嘴这么高看,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不过军中讲究实战,此人是文院修士出身,实战能力恐怕存疑。同为文院出身的吕望,对此颇有感触。
酒过三巡,正是桌上最热闹的时候。耳酣面热之际,几人一时有一种错觉,这哪里是来打仗的,比在抚远城还自在嘛!
早知如此,哪里用得着一路上提心吊胆!
这边吕望又端起酒杯,笑道,“众位来到大浩军,不管是什么来历,我神策营都将一视同仁,万望我等齐心协力,早日驱除……”
话没说完,忽地眉头一皱,举着杯子顿住不语。
温子佺见状已经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就见他闪身回来,在吕望耳边急报,“杜大人回来了!”
吕望一惊,已经率先起身,撇下呆坐的一桌人,冲出门去。
很快,一阵杂乱的破风声从瓮城那边传来。
吴岩等人哪还有心思吃酒,个个站起,也奔出门,来到院中。人已经到了营衙前,随即有脚步杂沓着涌进大门。
当先一位筑基期修士,身后跟着三个练气巅峰修士,人人腋下又夹着一人。仔细一看,被夹之人都已丧命。
最后进来的一位修士空着手,气度森严,面容与杜然极为相似,此刻脸上阴沉得要结出冰来。
四具尸首整齐地摆放在院中,风过处,卷起地上灰色法袍的一角衣襟。
整个营衙顿时笼罩着一股森森寒气。
吴言打了一个激灵,刚才喝的几杯酒一下全散掉了,周身从上到下瞬间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