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厅中热闹,歌乐不休,一名穿着极少的妖娆舞伎在伸足展腰间尽显妩媚之姿。
酒过三巡,王仪借着醉意开口,“捕快方才找了一个船上下湖州的,也说你杀了人,明日你可让我怎么办?”
正自得其乐的萧然将视线从舞伎身上拉回,唇角微扬,“就算是我杀了人,那又如何,我还怕他们吗?”
“你真的杀人了?”王仪眼露焦急,“那明日我该怎么办?咱们同僚一声,我纵有心相帮也无计可施啊。”
萧然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道:“其实那日我杀的不过是个死囚而已,真的那个还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我岂能杀他。”
王仪眼神闪了闪,随即眼眸中发出喜色,“我就说你从来都是算无遗策,果然,害我白白为你担心,来,吃菜吃菜。”
一杯酒下肚,王仪欣慰道:“如今那人可还安全?”
萧然眼中透着得意,他离王仪近了些,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道:“其实也不必瞒着世伯你,他现在就在湖州大酒楼正后面的一栋小楼里藏着呢。”
王仪眼中一喜,“安全就好。”
萧然又道:“说起来,也是运气,遇到他用马车运着被绑架的人,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怕我不能护他周全,没法子,我只能将他带着。”
“失踪案?”王仪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他低头弯腰捡筷子的时候,旁边侍候的小吏上前忙捡了筷子,然后又重新递上一双新的,“你来湖州的前日,不是听说已经结了吗?”
小吏拿着脏筷子出了大厅,萧然毫无所觉,冷哼道:“那些失踪的苦主莫名其妙地来说当初报错案,已经收到了儿子的家书和银钱,就连我救下的那两人的家人居然也说收到了家书,你说可笑不可笑。”
原来是这样,王仪面色凝重了起来,“确实极为可疑。”
不过他随即似乎意识到这个时候这种表情极为不妥,忙又举杯,“既然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我也就不操这个心了,你现在的酒量可没从前好了,今晚可不许再说醉不醉这样的话。”
萧然笑道:“自是应该,以后怕没这样的机会了。”
王仪一怔,随即释然,确实没什么机会了……整个府院里都是他的人,包括房梁顶上,但凡他一声令下……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林珑独自呆在院子里,因为有着两名守卫的存在,黑夜也没有那么恐怖了,但是她的心却总是萦绕着不安。
夜越来越深,她又听到了那晚在平城县衙里夜猫子的呜呜声,一声又一声的极不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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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
王仪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被萧然用茶水给淋醒。
冰冷的茶水让昏睡的王仪瞬间清醒,而茶水依然缓慢地滴在他的脸上,配着萧然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让王仪愤怒了,他死死的盯着萧然,张口高喊,“来人啊,来人。”
萧然眼中透着醉意,也露着嘲讽,“没人,屋顶上那几人早被我带来的人给收拾了。”
“你胡说,我刺史府向来森严,你的人怎么进得来?”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萧然缓缓给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慢条斯理轻呡着。
王仪眼神惊惧,“你想做什么?”
萧然抬眼,“我想做什么?我还想问你方才借着掉筷子的时候让小厮去做了什么?我告诉你的那个宅院如今已经被你派去的宣家人给围住了。”
王仪睁大双睛,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根本没有怀疑到你头上,我不过是被人总是想用火烧得烦了,想引出幕后之人而已,我竟万万没想到,是你。”萧然轻轻蹲下,“忘了跟你说了,我在船上是真的把他给杀了,所以如果你不动,我是不会查到你的,可是偏偏你自作聪明,借着掉筷子的时机让人去灭口,你是想明日里可以毫无顾虑的将我打入大牢任你处置吧?”
王仪双眼露出怒色,“是吗?我可是朝廷四品大员,你除非现在杀了我,否则你得有明证,况且去的人可是宣家,并不是我的人。”
萧然依然信心满满,“是吗?只要他们供出主谋是你,这就可以了。”
“你休想栽赃嫁祸给我。”王仪开始挣扎,“你无权处置我,我要见圣上。”
萧然笑了,“栽赃嫁祸?我的人可是在门口跟着你的人一路到了宣府,不然的话,宣家为什么要去湖州酒楼后面迫不及待的灭口呢?”
王仪依然嘴硬,“宣家人自己查出的人,与我何干?”
萧然唇角扬起嘲意,“是吗?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船上已经把人给杀了,那座楼可是空的,他们去查鬼吗?”
王仪面上一片死灰,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然,他设计得这般完美,居然为般轻松便被他试了出来?而他居然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掳人只为制箭所用吧?”萧然从袖中取出一支长箭,“我很奇怪,府里的箭都是朝廷所发,你们还要箭做什么?”
“想造反?只凭你湖州一刺史,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不管如何你这死罪是逃不了了,你若是能交待幕后之人,我保你家人安全,怎么样?”
王仪对萧然怒目而视,“无凭无据,我是死也不会认的。”
萧然看着王仪,冷笑,“证据?我手中的这支箭就是证据。”
“你就拿着这只铁箭去圣上那试试,我到时少不得也要辩上一辩。”
王仪话说得信心十足,可是心中却是后悔得不得了,白日里就该趁那机会将他下狱才对。
他向来知道他智计无双,今天终究还是大意了。
他怕事情败露所以数次想让萧然意外身死,没成功后他又听说了萧然行为不端且包庇杀人嫌犯,想及他在船上杀的人,他以为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没想到这些对萧然极其不利的证据,居然都是他主动创造的,只为诱他上钩。
到如今他才想明白,这一件件一桩桩,若非刻意而为,他实在是不相信,一向冷静自持身边从无姑娘的他怎么会为一个有了未婚夫的女子毁了自己清名?
而且向来机智无双的他又怎么会在没有后手的情况下肆意当众杀人呢?
如今只要宣家人供出他,他的乌纱帽是铁定保不住了,不过,只要萧然那铁箭的来处,他最少还能留得一条性命......。